简单的交谈,或者说单方面的训示结束后,妫常雍便不再多言,带着妫无咎等十名主脉子弟,回了灵船客舱。
自始至终,那妫无咎都未曾开口,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与任何一名虞族子弟有过实质性的接触,那份孤高与冷漠,仿佛已融入他的骨血神魂。
待主脉众人进入舱室,那艘悬浮于顶的“巡天”楼船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船身暗金纹路流光一闪,化作一道乌光,投入了下方的云海之中,显然是前往帝都。
汇合完成,破云灵舟再次启动,周身符文亮起青辉,缓缓驶离云海渡泊位,调整方向,载着心情各异的虞族子弟,冲破层层云霭,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那座象征着神朝权力与荣耀巅峰的神都玉京疾驰而去。
甲板上的虞族子弟们渐渐散去,但气氛却明显变得沉闷而压抑。主脉的到来,尤其是妫无咎那上品道基的无形威压,以及妫常雍长老毫不掩饰的强势与对枝脉命运的生杀予夺,都让他们真切而残酷地感受到了血脉深处那无法逾越的鸿沟,以及与真正顶级世家嫡系之间宛如天堑的差距。
虞青雅回到自己的舱室,紧闭房门,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波动,那是一种不甘与紧迫交织的复杂情绪。
虞啸卿则直接去了灵舟的演法室,对着坚硬的玄铁木人桩疯狂倾泻着灵力,仿佛要将所有的压抑与屈辱都击碎。
虞世南依旧沉默,但坐在案前,对着空白的纸张,久久未曾落笔,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难测。
而虞衡,在最初的震撼与屈辱过后,默默回到了自己那稍小却整洁的舱室。他摊开那本已被翻得有些卷边的《神朝律例疏议》,又拿出自己撰写的实务策论草稿,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坚定。
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面,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血脉源头的轻视与自身微弱却顽强的反抗。
弯月高悬,青鸾宫中。
夜色已深,宫灯早已被侍女们细心剪暗,只留了书案旁一盏白玉蟠螭灯,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晕。
窗外,一弯弦月清冷地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几缕稀薄的云絮拂过,月辉时明时暗。
晚风穿过庭院中的灵植,带来草木湿润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远处宫墙下隐约的、值守卫士交接班的低沉金铁交鸣声。
虞璎已屏退了所有宫人。贴身侍女挽秋和拂冬在退出前,细心地将熏笼里宁神静气的“雪中春信”香又添了一小块,这才悄无声息地掩上殿门。
小太监小禄子和小喜子则守在殿外廊下,如同两尊沉默的石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