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璎开始学习宫廷礼仪、言行举止、梳妆打扮。从如何行走坐卧,到如何叩拜应答,乃至如何微笑、如何斟茶,每一个细节都反复锤炼,力求完美,符合神朝宫廷的规范。
父亲则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情和资源,打听此次选妃的细节、可能的主考官员喜好、以及同期参选的其他贵女的信息。他甚至咬牙取出多年积蓄,通过关系从一位落魄的百家“画家”手中,购得一幅蕴含一丝静心凝神功效的《春山图》,虽非法宝,却也算得上风雅之物,可作为初选觐见之礼。
族中也派来了一位年老离宫的女官,曾是侍奉过某位妫姓嫁入宫中嫔妃的侍女,负责教导虞璎更深入的宫廷生存之道,隐晦地讲述一些后宫中的派系、禁忌以及如何察言观色。
虞璎天资聪颖,学得极快。她很快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和随意,言行举止间渐渐有了一种符合规范的优雅与沉稳。只是无人时,她偶尔会对着铜镜中那个穿着繁复衣裙、梳着一丝不苟发髻的女孩出神,感到一丝陌生。
弟弟虞衡知道姐姐要走,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贪玩,修炼更加刻苦,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姐姐,他会照顾好自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日升月落,金乌轮转,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
初秋的清晨,妫水河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族地码头旁,停着一艘悬挂着妫姓旗帜的官船,它将载着虞璎先行至青州州府,与其他参选秀女汇合,再由朝廷官员统一护送前往神都冀州。
码头上站满了送行的人。父母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一遍遍叮嘱着“万事小心”、“保重身体”。
虞璎穿着水绿色的罗裙,外面罩着一件林氏连夜赶制的绣花披风,打扮得亭亭玉立,符合选秀的规范。她对着父母深深一拜:“阿爹,阿娘,保重。女儿必不负所望。”
她又看向咬着嘴唇、强忍泪水的虞衡,摸了摸他的头:“阿衡,好生修炼,照顾好爹娘。”
虞衡重重点头,哑着嗓子道:“阿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登上官船,站在船舷边,看着岸上的亲人和熟悉的族地渐渐模糊、变小。妫水河浩浩荡荡,流向未知的远方。
官船拉起风帆,在神朝采风使的御使下,缓缓驶离码头,破开平静的水面,驶向宽阔的下游。
河风吹起虞璎的裙摆和发丝,她紧紧握着栏杆,指节泛白。心中有离乡的酸楚,有对未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对广阔天地的憧憬。
神都,天帝,后宫,仙机……
她的征程,开始了。
前方是波澜壮阔的九州,是暗流汹涌的神都,是一场以生命为注、博取长生仙路的豪赌。
官船顺流而下,速度渐快,将故乡远远抛在身后。虞璎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清凉空气,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而深邃。
无论前路如何,她已做出了选择,便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