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苍茫如龙,横卧于洛阳城北,自古便是帝王将相埋骨之地,阴气重,风水杂,民间多诡谲传说。张胥立于山脚,夜风拂过,带来泥土与腐朽草木的气息,更带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滞涩感。
龙渊剑在手中低鸣不止,湛蓝光华不再如水中那般流转自如,反而显得有些晦暗挣扎。剑尖所指,依旧是邙山深处,但反馈回的感应却混乱不堪,仿佛有无数面扭曲的镜子将豫州鼎的气息折射得支离破碎,难辨真伪。
“好厉害的迷阵……”张胥深吸一口气,尝试迈步上山。然而刚踏入山道不过百步,四周景物便悄然变幻。来时小路莫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雾中树影幢幢,形态扭曲,更伴有若有若无的哭泣与低笑声,试图扰乱心神。
他运转龙渊剑意,诚信高洁之心如明镜台,万邪难侵,那些惑心之音顿时减弱。但迷雾与扭曲的感知却依旧存在,让他如同陷入巨大的迷宫,每走一步都感觉方位错乱,甚至有时明明向上攀登,感觉却像是在向下行走。
“非幻术,而是改易了地脉流向,扭曲了此地的‘规则’……”张胥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以力破巧,需找到阵眼,否则徒耗气力。龙渊剑擅守擅净,却并不擅长破解这等精巧的时空迷阵。
就在这时,身后雾气微动,一道优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正是静尘。
“张校尉。”静尘微微颔首,承影剑并未出鞘,但她周身自然流露出一股洞悉虚妄的清明剑意,让周围令人不安的雾气都淡薄了几分。
“静尘姑娘!”张胥松了口气,“你来得正好!此地迷阵诡异,龙渊难以堪破虚妄。”
静尘眸光扫过四周迷雾,轻声道:“非止迷阵。此地被人以极高明的手法,篡改了地脉节点的‘认知’,使得山非山,水非水,路非路。布阵者,深谙人心与地理,非寻常邪祟。”她想起了皇城中那个“画皮妖匠”的手段,两者似有同源之妙,但此地规模更大,更接近本源。
“可能破解?”张胥问道。
“可试。”静尘言简意赅。她缓缓闭上双眼,承影剑意如同最细微的蛛丝,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并非强行冲击,而是细腻地感知、分析着每一处不协调的“节点”,寻找着那被篡改的“规则”的痕迹。
张胥持剑护在她身旁,龙渊剑光湛湛,将试图靠近的扭曲雾气和暗中窥伺的低阶邪物尽数净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静尘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这迷阵的复杂程度远超她想象,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随时修补和改变着扭曲的规则。
忽然,她睫毛微颤,睁开双眼,指尖轻点东南方向一处看似寻常的歪脖子老槐树:“那里!并非实物,是一处扭曲认知的‘伪节点’,破之可暂现真径三息!”
话音未落,承影剑已然出鞘!剑光并非凌厉无匹,而是如同一道精准无比的刻刀,带着极致优雅与精准的力道,点在那老槐树的树心之处!
啵~!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那老槐树影像一阵波纹般荡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布满青苔的真实小径,在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丝极其微弱、却纯正厚重的土黄色光华一闪而逝!
是豫州鼎的气息! 虽然只有一瞬,那路径又被新的迷雾笼罩,但方向已然明确!
“走!”两人毫不迟疑,身化流光,沿着那瞬间出现的真实路径疾冲而去!
如此反复,静尘以承影剑意不断堪破虚假节点,指出短暂的真实路径,张胥则以龙渊剑光开路护卫。两人配合越发默契,在这庞大的地脉迷阵中艰难却稳定地向着那核心区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