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害怕,立刻将捣好的药泥厚厚地敷在伤口上。药泥接触到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墨先生的抽搐似乎缓和了一些。
如法炮制,我拔出了第二支毒箭,同样敷上药泥。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我看着墨先生背上那两团绿色的药泥,心中忐忑不安。这简陋的救治,到底有没有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岩石缝隙,将山谷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我守在墨先生身边,不停地用蘸了泉水的布条擦拭他的额头和手臂,帮他降温。每隔一段时间,就检查一下伤口,更换药泥。
夜幕降临,山谷中寒气渐重。我找来干枯的树枝,在远离水潭的空地上,学着爹的样子,笨拙地尝试生火。失败了无数次,双手被燧石磨出了水泡,终于,一簇微弱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和寒冷。
我将火堆移到墨先生附近,又找来一些宽大的树叶,盖在他身上保暖。
整个晚上,我几乎没合眼。墨先生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体温也反复不定。我守在他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一遍遍地低声呼唤:“墨先生,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到。
后半夜,墨先生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体温也开始回落。敷在伤口的药泥颜色变深,但肿胀似乎消褪了一些,那股腥臭味也淡了许多。
天快亮时,我实在撑不住,靠在一块岩石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仿佛感觉到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我的头顶。
当我被清晨的鸟鸣惊醒时,发现墨先生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岩石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锐利。他正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复杂,有关切,有欣慰,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你醒了?”我惊喜地跳起来,跑到他身边。
墨先生微微颔首,声音还有些沙哑:“嗯。多谢……你了。”
他看了一眼背上已经干涸结痂的药泥,又看了看旁边熄灭的火堆和我红肿起泡的双手,眼神微微动容。
“我……我没做什么,是那些草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你做得很好。”墨先生打断我,语气肯定,“若非你及时处理,我恐怕已毒发攻心。”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林劫,你救了我一命。”
我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难以言喻的成就感。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仿佛都烟消云散。
阳光洒进山谷,潭水波光粼粼。我们这一大一小,在这与世隔绝的溪畔,因为一场生死考验,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超越年龄的信任和羁绊,悄然滋生。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墨先生的目光很快投向山谷入口的方向,眉头再次蹙起。
“追兵不会放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温馨的时刻结束,现实的危机再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