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着墨先生,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稚嫩的肩膀上,让我气喘吁吁,小腿如同灌了铅。背后的伤口和毒素显然在持续侵蚀着他的力量,他的呼吸粗重而紊乱,体温高得吓人,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但他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配合着我的步伐,沿着那条陡峭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路向上攀爬。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投下斑驳的光点。林间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我紧绷着神经,不仅要支撑着墨先生,还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密林中再次射出致命的毒箭。
墨先生的状态越来越差,他的脚步开始踉跄,意识似乎也有些模糊,嘴里偶尔会溢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像是某个地名,又像是某个名字,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坚持住,墨先生!很快就到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尽管心里害怕得要命。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能走多远,但我不能停下。
也许是上天眷顾,在攀爬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我们竟然在山腰一处背风的岩石后,发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内传来潺潺的水声和一股清新的水汽。
我心中一喜,搀扶着墨先生钻了进去。缝隙初极狭,但前行十余步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小小的、被岩石环抱的山谷!山谷中央,一汪清澈的泉水从岩缝中涌出,汇聚成一个小潭,潭水清澈见底,几尾银色的小鱼在其中游弋。潭边生长着柔软的草地和一些不知名的、开着白色小花的草药。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桃源,安静而祥和。
我将墨先生小心地安置在潭边一块平坦的草地上。他刚一躺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后背那两支毒箭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青黑色,并且肿胀得厉害,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我慌了神。怎么办?我不会解毒,也不会疗伤!
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墨先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想起了爹以前打猎受伤时,会用溪水清洗伤口,寻找草药止血。
对!水!草药!
我立刻跑到潭边,用随身携带的水囊灌满清澈的泉水,又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一块布,蘸着冰凉的泉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墨先生额头上的冷汗和干裂的嘴唇。
水珠触及他的皮肤,他似乎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这给了我一丝鼓励。我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那两支可怕的毒箭。必须把它们拔出来!但怎么拔?直接硬拔会不会让毒液扩散更快?
我急得团团转,目光无意间扫过潭边那些白色的野花。我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对了!是无字天书!上次它发热时,似乎浮现过一些草药的影像!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掏出怀里的油布包,打开无字天书。书页依旧空白。我集中意念,拼命回想着墨先生教我引导雷罡时的感觉,同时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帮帮我!告诉我该怎么救他!
也许是强烈的意念起了作用,也许是此地环境特殊,无字天书竟然再次传来了温热感!书页上,缓缓浮现出几株草药的模糊影像,旁边还有简略的注解:白芨(?),清热解(?),外敷可缓(?)……影像和文字都残缺不全,但那个“白”字和花朵的形状,与潭边那白色小花极为相似!
就是它了!
我连忙跑到潭边,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株那开着白花的草药,又根据模糊的影像,找到了另外两种看起来眼熟的绿叶植物。我将它们放在干净的岩石上,用另一块石头仔细捣碎,混合着少许潭水,制成了一小碗绿色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药泥。
做完这些,我回到墨先生身边。看着那两支深入皮肉的毒箭,我的手心全是汗。拔箭,无疑是最危险的一步。
我找来两根相对笔直坚韧的树枝,用泉水洗净。然后,再次集中意念,引导着体内那缕微弱的雷罡之气,汇聚到双手。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希望能凭借雷罡的辟邪特性,稍微压制一下毒素。
深吸一口气,我用树枝作为简易的“钳子”,小心翼翼地夹住一支毒箭的箭杆。箭杆入手冰凉滑腻。我咬紧牙关,心中默数“一、二、三!”猛地用力向外一拔!
“噗嗤!”
一股发黑的毒血随着箭矢喷溅而出!墨先生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