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几个字,便需要停顿喘息,显得无比吃力,“只是……臣这病……并非寻常伤病,乃是……旧年内腑暗伤,夹杂……边关瘴疠之气,缠绵难愈,且……时有反复,极易……沾染他人。祁大夫……再三叮嘱,需绝对静养,切忌……外人惊扰,以免……病气过给贵人,臣……万死难赎……”
他这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却将一个“病重濒危、且身带传染恶疾”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不仅合理解释了为何需要阿史那云“亲自”照料,更是将北狄王“派侍女照顾”的提议,不动声色地顶了回去—。
万一您的宝贝侍女被传染了,这责任谁负?
洛九曦说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晃,猛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次甚至用雪白的绢帕捂住了嘴,待拿开时,帕子上赫然染着一抹刺眼的殷红!
“九曦!”洛元春适时地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焦虑。
阿史那云先看了眼对面的王兄,才站起身,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惊恐与担忧,一把扶住洛九曦的另一只手臂,声音带着颤意:“夫君!你怎么样?快,快别说话了!”
南月皇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龙颜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与“不悦”,他沉声对北狄王道:“王兄,你也看到了。并非朕与洛家不近人情,实在是洛爱卿病体沉疴,且有恶疾传染之险,朕岂能让王兄的贴身之人涉险?若真有差池,岂非伤了你我两国的和气?”
他语气顿了顿,“依朕看,今日天色已晚,洛爱卿也需要立刻回府静养用药。三公主照料夫君乃是人伦常情,更是为两国和睦。王兄与三公主兄妹情深,来日方长,待洛爱卿病情稍稳,朕亲自安排你们兄妹团聚,定让王兄尽兴,如何?”
皇帝这番话,既全了北狄王的颜面,又借洛九曦的“病情”堵死了对方的所有试探,更是以“两国和气”为由,将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让阿史那顿无法再强行坚持。
阿史那顿脸色阴沉如水,他死死盯着状若濒死的洛九曦,又看了看一脸“惊恐”扶着洛九曦的妹妹,心中疑窦丛生,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的妹妹,他知道,就算是真的心悦于洛九曦,也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
但对方将“病重”和“传染”两个理由抬出来,他若再坚持,反倒显得他北狄王不顾臣子死活,不近人情,甚至有意破坏和谈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与疑虑,硬生生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原来如此……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云儿,你便好生照料驸马吧。皇兄……改日去看你。”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目光深深烙在阿史那云脸上,带着无尽的审视与警告。
阿史那云垂着头,避开王兄的目光,低低应了一声:“是,王兄。”
一场风波,暂时以洛九曦“呕血”和南月帝的强势定调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