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洛府仿佛真正迎来了雨过天晴。
洛九曦遵医嘱静养,每日汤药不断,沈兮梦果真变着法子给他准备药膳和补汤,亲自盯着他喝下。
她腹中的孩子也似乎感知到父亲的康复,胎动愈发明显有力,常常惹得小夫妻俩对着她隆起的腹部新奇又期待地讨论半天。
阳光晴好的午后,洛九曦会披着外袍,由沈兮梦扶着在听风苑的小花园里慢慢散步。
他看着院中重新焕发生机的花草,听着妻子在耳边轻柔地说着家长里短。
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日常,是他曾在无数个边关冷月夜里渴望却不敢奢求的梦。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礁犹在。
一日深夜,洛九曦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心口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扎了一下,转瞬即逝,却让他瞬间冷汗涔涔。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皮肤光滑,早已看不出取蛊时留下的针眼,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轻轻蠕动的异样感,却隐隐传来。
他侧头看向身旁熟睡的沈兮梦,她呼吸均匀,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
洛九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与不安,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对抗未知的力量。
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尤其是她。
第二天,他如常喝药、用膳,陪着沈兮梦说话,甚至主动提起了为孩子取名的事情,将所有的异样掩饰得天衣无缝。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他的眼神会偶尔变得深邃,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祁大夫和两位师兄并未放弃,他们几乎住在了药房里,日夜不停地翻阅古籍,探讨着各种可能压制甚至化解子蛊的方法。
洛元春也加派了人手,一方面严密监控着北狄使团的动向和边境情况,另一方面,则开始不动声色地清理朝中可能与北狄有染、或曾与阿史那云有过接触的官员,剪除潜在的威胁。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为洛九曦营造一个安心养病的环境。
而洛九曦自己,则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锻炼着因卧床许久而有些乏力的身体。
他知道,那“未可知”的隐患如同灰烬下的火星,不知何时会复燃。
他必须在那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他所珍视的一切,无论那隐患是来自体内的蛊毒,还是来自外部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