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梦眉头倏地蹙起,心中顿生厌烦,正想吩咐洛三不必理会,绕道而行或者直接冲过去,看他敢不敢真就挡在那不走。
但不等她开口,车窗外已然响起了穆南萧那故作温文尔雅、实则令人作呕的声音:“洛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沈兮梦冷着脸,并未掀开车帘。
穆南萧却自顾自地走到了马车边,他似乎精心打扮过,一身天青色云纹锦袍,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折扇,试图做出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垂下的车帘,仿佛能穿透帘子看到里面的人似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稔和虚伪:“穆某想与洛夫人单独说几句私密话,不知……夫人可否行个方便?”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带着某种暗示般的意味。
沈兮梦坐在车内,面色冰寒,心中恶心至极。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清晰、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穆大人说笑了。我与你之间,并无任何私密可言。穆大人若真有要事,大可递帖子去洛府,与我夫君洛大人商议。若无他事,还请穆大人莫要挡道。”
她的话干脆利落,直接将“私密”二字堵死,更是抬出了洛九曦,明确划清界限,语气中的疏离和拒绝毫不掩饰。
她甚至没有掀开车帘看他一眼。
穆南萧脸上的假笑瞬间冻住,像是被寒冰撕裂的面具。
握着折扇的手猛地收紧,那上好的玉质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吱”声,手背上青筋根根隐现。
她以前是什么样子?
看到他时,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星光,痴迷、爱慕、羞涩,恨不得时时刻刻绕着他转,目光黏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如今呢?冷淡、厌恶,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仿佛他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这种巨大的落差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穆南萧骄傲的心口,比任何直接的顶撞都让他难以忍受。
但仅仅一息之后,那风暴又被强行压下,转而化作一种更深的、近乎扭曲的兴味。
对,就是这样,带刺的玫瑰才更有攀折的价值,温顺的兔子反而无趣。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用那险些被捏碎的折扇,再次用玉质扇骨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车窗边缘,发出“笃、笃”的声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固执。
“夫人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懂的暗示,“穆某……只是听闻一件趣事,想找机会与夫人分享,今日正好偶遇,便想跟夫人闲聊几句,可没想到,夫人竟然还对你我的前尘往事如此念念不忘……”
沈兮梦听他“夫人夫人”的叫,就已经无比厌烦,现在再听他刻意提起“前尘往事”,她更觉得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掀开车帘的一角,露出半张白皙清丽的小脸和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此刻寒潭一般,终于冷冷地扫过穆南萧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冷,字字清晰,“听闻穆大人家宅不宁,若是真那么空闲,还是多关心关心你那失踪的夫人吧,至于我们洛家和沈家的事情就不劳穆大人费心了,小心惹祸上身……告辞!”
这一次,她不再给他任何机会,“唰”地一声彻底放下车帘,将那副令人憎恶的嘴脸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