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云雨初歇,洛九曦亲了亲又昏睡过去的妻子,心满意足地起身更衣。
他今日需赶往京郊金矿,这一去便是三四日,着实有些舍不得娇妻。
沈兮梦强撑着酸软的身体,待洛九曦离去后,也起身梳洗打扮,按例去给洛老太太请安。
荣禧堂内,洛老太太正由丫鬟陪着用早膳,见沈兮梦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招手让她坐下:“好孩子,快过来。早跟你说了,咱们家人少,没那么多虚礼,不必每日都来得这么早,多睡会儿养好身子要紧。”
她目光扫过沈兮梦眼角眉梢尚未褪尽的春意和那略显慵懒的风情,心中了然,笑得更加和蔼。
沈兮梦被老太太那了然的目光看得脸颊微红,忙敛衽行礼,柔声道:“给祖母请安是孙媳的本分,不敢怠慢。”
虽然老太太宽和,但她深知规矩礼数的重要性,尤其是初到洛家,丝毫错处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沈兮梦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仔细问了明远昨夜睡得可好,沈兮梦才告退出来。
看着晨光中巍峨的王府殿宇,她轻轻吁了口气。
丈夫疼爱,祖母宽和,儿子乖巧,这日子本该圆满顺遂……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父亲病危的阴云,穆南萧的虎视眈眈,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澈。
无论前方还有什么风雨,她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护好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沈兮梦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向定远侯府。
府门依旧,却透着一股比往日更加沉郁的死气。
她先去见了洛氏,才又去了沈铎养病的偏院。
一踏入偏院的内室,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便扑面而来。
沈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乍一看去,与往日昏迷时似乎并无太大不同,依旧瘦削,依旧毫无生气。
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的脸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灰,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灯。
而侍立在床榻两旁的碧荷和翠柳,状态却比沈铎更加骇人。
两人皆是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眼圈乌黑,眼神空洞呆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头人,机械地站在那里,甚至连沈兮梦进来都未能及时反应,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死寂。
沈兮梦的目光在父亲和两个丫鬟身上扫过,心中一片冷然。
她自然明白她们为何是这般模样。
她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侯爷这里离不开人伺候,但你们二人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守在这里硬熬着,可轮换着休息,若是你们都累倒了,反而无人伺候侯爷。”
侍立一旁的陶姨娘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满忧色和殷勤,接口道:“大姑娘放心,妾身也日日在此帮着照看侯爷,定会督促她们轮流歇息,绝不会误了伺候侯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