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笑了一下。
风炉上烧着滚水,睚眦将青梅清洗干净,扔进煮沸的茶壶中,随后倒入茶盏中,递给囚牛。
“青梅茶,能清理血液中淤积的毒素,对您身体有好处。”
囚牛吃了一口:“好味道。”
睚眦:“这大半夜的,就是想来我这讨口茶吃?”
囚牛放下茶盏,看着睚眦:“前日兰夜是你的生辰,我没有忘。”
睚眦不应声,曾经在兰夜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九间堂的人应该都不会忘。
睚眦:“所以,您是来祝我生辰快乐的?”
囚牛:“那年你想知道的真相,今日我来告诉你答案。”
睚眦看着风炉上翻滚的热水:“如今,不想知道了。”
说完,睚眦本想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他又回过身。
直到经历一次亲人的死亡,人才会明白,对于自己的一呼一吸,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掌控力。
睚眦:“就算我不想知道,您最终都会想着法地告诉我,对吧?”
睚眦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来吧。”
囚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额上的红光越来越亮,这亮光投射到墙面上。
囚牛调转着时间,一晃回到二十四年前的不周山。
墙面的影像中出现了年轻时候的东海龙君和阿蛮。
睚眦有些激动地看着阿蛮:“阿母!”
不周山是个神奇的地方,虽然四季如冬,冰天雪地,但该开的花儿一样也没落下。
此刻的不周山正开满樱花,地面也已经覆盖了一层落樱。
东海龙君马不停蹄地在花树间奔驰,后面几个手持长枪的驭龙师,拼命追着东海龙君。
马儿眼见就要奔向悬崖,东海龙君赶忙调转马头,岂料马儿绊到了石头上,顿时受了惊,高扬起前蹄,一个踉跄,连带着东海龙君一同,跌落到悬崖。
驭龙师们站在悬崖上往下看了看:“快,都给我下去搜!”
当然,他们最终并没有找到东海龙君的尸体,此时的东海龙君已经化成龙身,沿着溪水顺流而下。
但他遍体鳞伤,溪水也被染成了红色。
阿蛮不明白自己的白色裙子怎么会莫名地被染色,待她定睛一看,一个像蛇,却比蛇大很多倍的玩意正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善良的阿蛮将受伤的龙带回了家,悉心照顾。
不久,龙痊愈了,却不翼而飞了。
阿蛮又回到原来平静的生活,只是这种平静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
又如往常一般,阿蛮准备去溪边洗衣,还未出村口,便听到迎亲的音乐,只见八个轿夫抬着一个豪华无比的轿子正朝自己所在的村落走来。
而在轿子前,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英俊无比的少年。
少年见到阿蛮,一跃下马,示意轿子落定。
少年走到阿蛮面前,一把拉住阿蛮:“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度此生。”
阿蛮赶紧把手抽回来,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阿蛮:“少年,你可是认错人了?话可不能乱说,我……我还尚未出嫁,更没有与你共床枕过。”
少年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阿蛮愣住。
少年:“我当然知道你尚未出嫁,今日这八抬大轿便是来迎娶你的。”
阿蛮被说得莫名其妙。
少年:“你叫阿蛮,年方十六,住在东村第二家,你最爱吃小米粥,晚上睡觉的时候…”
少年附在阿蛮耳边:“喜欢那套红色的睡衣。”
阿蛮一惊,看着少年:“你到底是谁?”
少年:“你若是答应嫁给我,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此事在阿蛮的村落传得沸沸扬扬,阿蛮也是在婚后才知道,原来那位少年便是自己曾经救过的那只龙。
她本以为自己坠入了恶魔的深渊,此生与妖同行,却没想到东海龙君温柔善良。
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两年后,她的儿子睚眦出生了。
睚眦看着恩爱的龙君和阿蛮,却面无表情。
囚牛再次跳转时间,这一次来到了,二十二年前的九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