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温酒下肚,身子暖了,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九香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又凑到春华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她,挤眉弄眼地问:“好啦,现在总能说了吧?殿下和咱们昭翎的大婚,到底定在什么时候?之前忙着,我都没有时间细细了解!”
春华这次没再卖关子,她放下酒杯,脸上带着郑重而喜悦的光彩,清晰地说道:“钦天监和礼部共同推算了三个上佳吉日,呈送御前,陛下亲自圈定的——昌合三载,三月初六!”
“昌合三载,三月初六……” 云昭翎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即将与她命运紧密相连的日子,心中涌起一股奇异而温暖的悸动。
她下意识地算了算,如今是昌合二载的初冬,距离那个日子,竟只剩下不足四个月的光景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从容准备,却也让人不由得心生期待与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三月初六!好日子!那时候天也暖了,花也开了,真真好!” 九香抚掌笑道,比自己要成亲还高兴,“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来月,够咱们好好热闹准备一番了!” 她立刻开始盘算,“那得好好准备贺礼!送什么好呢?寻常的金银珠宝也太俗气……”
喜悦之余,云昭翎却轻轻叹了口气,望向远方伺药谷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遗憾:“不知道到时候,秋实能不能赶回来……” 她与秋实虽是表姐妹,却情同亲手足,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她真心希望秋实也能在场。
四个多月,说长不长,不知道伺药谷的‘百草会’届时能否结束。
提到秋实,云昭翎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转向九香,关切地问道:“对了九香,你那位师兄,之前为了帮我们探查虺宗线索受了伤,如今伤势可大好了?他若是要回伺药谷复命或者养伤,我想……托他给秋实捎些东西去。”
九香闻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你说陈师兄啊?早没事儿了!那点皮肉伤,在咱们伺药谷眼里算不得什么,他壮得像头牛,歇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他暂时还不回谷,在京里还有些私事要办。不过你放心,就算他不回去,谷里往来京城运送药材的信使每月都有,捎东西方便得很!保证在年节前就能送到秋实手里,让她也提前高兴高兴!”
她说着,好奇地凑近云昭翎:“你想给秋实捎什么?莫非是京城最新的衣裳料子,还是好吃的点心?那丫头在谷里肯定馋坏了!”
云昭翎莞尔一笑,眼神温柔:“料子和吃食自然要备一些。但最主要的,是想把紫灵这次蜕变时褪下的一小片旧鳞,还有我新配的几瓶适合她体质温养经脉的丸药带给她。那鳞片或许对她研习毒理有帮助,丸药也能助她修炼。” 她总是这样,惦记着身边人的需要。
“还是你想得周到!” 九香赞叹道,随即拍着胸脯,“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安安稳稳送到秋实手里!”
春华见云昭翎又习惯性地为他人操心,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与坚决:“小姐,秋实知道照顾好自己!她如今在伺药谷备受重视,前程正好。倒是您,之前受了那么多苦,中了毒,还被那虺宗屡屡算计……如今好不容易否极泰来,就别再操心其他的事了。您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将养身子,放宽心,幸福安稳地准备和殿下的大婚。这才是头等大事!”
九香猛点头,十分赞同,她仰头灌下一杯酒,豪爽地用袖子一抹嘴,接过话头:“就是!咱们昭翎这是要苦尽甘来了!想想以前,被那个黑心肝的云菲姌害得有多惨?中毒、被污蔑、差点连命都丢了!好了好了,不提那些晦气事,总归是福大命大,还因祸得福,得了紫灵这小宝贝,更是和殿下情投意合,修成正果!现在啊,你就该好好享受这份幸福,风风光光地嫁入东宫,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提起云菲姌这个名字,春华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捏着酒杯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她冷哼一声,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厌恶:“恶人有恶报!她云菲姌现在,也该好好偿还之前做下的那些恶了!若不是她心思歹毒,小姐何至于受那许多磨难!”
九香对云菲姌的近况也略有耳闻,好奇地追问:“说起来这家伙,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还不安分,还闹腾来着?现在怎么样了?可还作妖?”
春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才带着一丝快意和鄙夷说道:“放心,翻不出什么浪花了。之前闹那一场,无非是被林楚瑶和虺宗挑拨利用,她心有不甘,想搏最后一点关注罢了。殿下早已下令,将她严加看管,送回慈安庵最清苦的后院,命人日夜看守。经过之前种种,她名声尽毁,倚仗全无,如今怕是也彻底认清现实,绝了那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了!往后余生,青灯古佛,便是她唯一的归宿。”
听到云菲姌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九香觉得心头一口恶气总算彻底出了,她畅快地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道:“好!这才叫报应不爽!来,为了咱们昭翎苦尽甘来,也为了恶人伏诛,干一杯!”
云昭翎也端起酒杯,与两人轻轻一碰。她心中对云菲姌早已无恨,只剩下些许唏嘘。她更珍惜的,是此刻围坐在身边的挚友,是即将到来的安稳幸福。那些曾经的苦难与阴谋,都如同此刻楼外寒冷的夜风,终究会被眼前的温暖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