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的指控,只有这些看似孤立、串联起来却隐隐指向某个方向的碎片:不合常情的交往、看似合理却背景存疑的商业建议……
她想起父母去世后,二叔云崇山在悲痛之余,迅速而“自然”地接手了侯府许多对外事务,包括与南疆部分部落的联络。
想起他总是一副与世无争、尽心维持家族的模样,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在她与云菲姌的矛盾激化时,以“长辈调解”的名义,说出一些看似公允,实则暗指她“仗着祖父宠爱不顾姐妹情分”的话语,让云菲姌对她的怨恨日益加深。
那个曾经在她失去双亲、最无助时,用力抱住她,说“翎儿别怕,姐姐会照顾你”的堂姐,是如何一步步变得对她充满嫉妒与怨恨,直至不择手段地陷害?
这其中,有多少是云崇山在一旁看似无奈、实则不断煽风点火、歪曲事实的“功劳”?他将亲生女儿也当成了棋子,用来对付她,用来搅乱侯府!
甚至当初那‘脏病’的毒,便是云菲姌亲手递给她的……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是小看了二叔,她是根本从未看清过这层人皮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恶鬼的嘴脸!
萧元宸一直密切关注着她,见她神色骤变,身形摇摇欲坠,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她。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卷摊开的兽皮,当看到“云崇山”三个字时,饶是以他的城府和定力,眼中也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立刻明白了云昭翎为何如此失态。
他紧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声音低沉而紧绷:“云昭翎……”
云昭翎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缓缓放下兽皮卷,手指冰凉。她没有惊呼,没有崩溃,只是一种深沉的冷意,从她眼底弥漫开来。
她抬起头,看向萧元宸,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殿下,我母亲的这些记录……你怎么看?”
萧元宸一直在旁静静观看,此刻迎上她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心中已然明了。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道:“这些皆是线索,而非证据。但……多条线索指向同一人,便不容忽视。尤其是,冷夫人显然已心生警惕,却未能继续深查下去……” 他未尽之语,两人都明白——冷照晚的调查,很可能因秋猎的“意外”而被迫中断。
云昭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已褪去,只剩下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坚定与冷厉。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道,也在对自己立誓,“无论是与不是,这条线,我会亲自查下去。若真是他……我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洞窟内,杀意无声弥漫。守在洞口的秦琰,虽听不清具体内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云昭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