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触及皮肤的瞬间,秦琰身体猛地绷紧,并不是预想之中的剧烈刺痛感,而是一股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强烈沁凉之意,迅速渗透肌肤,直达筋骨深处!
那折磨他许久的火辣辣胀痛感,竟在这股凉意之下迅速消退,他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舒畅,仿佛淤塞已久的河道被骤然疏通!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肩头那明显的变化。这药效……竟如此立竿见影,远超他见过的任何金疮药!
云昭翎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和伤处的变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她小心地收起玉盒,低声道:“药力虽猛,但还需观察。今夜我们就在附近寻找安全处休息,你的肩膀不能再用力。”
秦琰感受着肩头久违的轻松,看着云昭翎平静而认真的侧脸,心中那因为任务而冰封的某个角落,似乎也随之松动、龟裂,涌出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朵以命搏来的奇花,第一次使用,竟是用在了他的身上。这份“信任”与“重视”,比任何任务和任何警告,都更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默默地拉好衣衫,将那装有黑罐的行李,往身后更深处藏了藏,仿佛想要藏起那见不得光的肮脏念头。
前路依旧未卜,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在云昭翎一行人于危机四伏的原始密林中艰难跋涉,为冷家血仇和自身命运搏杀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金銮殿上,正笼罩在一片压抑凝重的气氛之中。
时值盛夏,本该是鱼米之乡的江南,却因连绵不绝的暴雨和上游雪水消融,江河水位暴涨,冲垮堤坝,酿成了数十年不遇的特大水患。
奏报如同雪片般飞入京城,字字泣血——良田被毁,屋舍坍塌,百姓流离失所,溺毙、饿殍者不计其数,灾后恐有大疫之忧。
龙椅之上,皇帝萧启恒面沉如水,手指紧紧扣着扶手上的龙首雕刻。殿下,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却大多垂首噤声,或有言官激昂陈词,痛斥地方官员治水不力、贪墨河工款项,或有户部、工部大臣出列,陈述赈灾钱粮、物资调拨之艰难,修复河工之浩大……
各方争论不休,相互推诿,却始终拿不出一个切实有效、能力挽狂澜的章程。殿内充斥着一种无力与焦躁的情绪,仿佛窗外京城闷热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
太子萧元宸立于百官之首,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惯有的沉稳,只是那微蹙的眉心和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忧色,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静静地听着臣工们的争论,脑海中飞速分析着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