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听起来满是关怀，实则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皇帝对云昭翎行踪的态度，以及……是否知晓寺中发生了何事。
萧启恒舀起一勺莲子羹，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品尝，仿佛全然沉浸在羹汤的清甜之中。直到咽下，他才慢条斯理地道：“嗯，朕准她去的。京中是非多，去佛门清净地待些日子，于她、于云老侯爷，都好。”
他放下玉匙，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地看向陈玉瑶，“至于惊扰？大慈悲寺乃皇家寺院，又有秦琰带人护卫，能有何事？爱妃多虑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肯定了云昭翎的出行，又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任何异常的可能，甚至特意点出了秦琰护卫，暗示一切尽在掌握。
陈玉瑶被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心中微微一凛，连忙笑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妾多嘴了。有秦副统领这样的得力之人护卫，自是万无一失的。”
她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殷勤地劝道，“陛下再多用些羹汤吧，臣妾特意冰镇过，最能解暑热！”
“好。”萧启恒从善如流，又用了两口，便放下了，“滋味甚好，朕心领了。夜色已深，爱妃也早些回宫歇息吧，莫要累着了。”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陈玉瑶心中虽有不甘和未解的疑虑，却也不敢再多留，只得起身，行礼告退：“那臣妾便不打扰陛下歇息了，陛下也请保重龙体。”
她保持着完美的仪态，一步步退出暖阁。直到走出养心殿，夜风拂面，她才感觉那看似温和，实则无处不在的帝王威压稍稍散去。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殿宇，美眸中闪过一丝阴沉。
陛下越是表现得平静无事，她便越觉得，大慈悲寺定然发生了什么。而且，陛下似乎有意隐瞒。
她得立刻传信给堂叔和陈家，必须尽快弄清楚，那个云昭翎，在寺里到底做了什么！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那盅还剩大半的百合莲子羹，眼神渐渐冷却下来，再无半分暖意。
“清热降火？”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冰冷的玉盅边缘，“只怕有些人，心里头的火，是这小小羹汤降不下去的。”
他重新拿起朱笔，却并未批阅奏章，只是在一张废纸上，缓缓写下了“吏部”、“于成敏”、“阴寒之毒”几个词，目光幽深，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