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思想萌芽(1 / 2)

运河的碧波载着漕船驶入江南东路的腹心——江宁府。六朝金粉之地,文气氤氲,却也门户森严。

穗安与妙善在此驻足,一面经营江宁分部,编织区域网络;一面将脚步更深地踏入府城之外的乡野阡陌。

借由当地支持者的引荐,穗安得以踏入一些相对开明的士绅府邸或雅集。

茶香氤氲间,她谨慎地抛出话题:言及清云商行以利养慈幼、济安之善举,提及女塾中聪慧女子、济安堂中干练女医的作为。

有老儒拍案而起:“荒谬!商贾末流,安敢言善?铜臭玷污圣贤之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拂袖而去者亦有之。

亦有中年士绅捻须沉吟:“真人所述慈幼济世之举,确为仁心。然商贾之力,终非王道。女子或可习些医理女红持家,涉足商事、抛头行医,恐非良策。”

少数年轻士子或家中亦有才女的士绅,眼中闪过认同:“商通有无,若能惠及黎庶,亦合圣人之‘仁’。女子若真有其能,埋没闺阁,岂不可惜?清云女医活人无数,此非大善?”

虽不敢高声,却悄悄记下清云书铺地址,欲购其启蒙读物。

每一次交锋,无论激烈斥责还是温和质疑,都如磨刀石,砥砺着穗安的理念。

她开始更系统地提炼自己的思想核心:“天工开物”以富国裕民是基础,“商养善”是可行路径,“男女并力”是释放被禁锢的力量。

她在辩论中引用的不再是空洞教条,而是清云实实在在的成果——慈幼院收容的孤儿、女塾学生的进步、济安堂救治的百姓、新农具带来的增产。

在江宁府下的乡间,她们看到清云推广的改良水车在灌溉田野,听到村妇们闲聊着女塾里女儿新识的字。

一位曾得济安堂女医救治的老农,对穗安千恩万谢:“要不是那位娘子大夫,老汉这条腿就废了,家里可咋活!”

这些最底层的回响,是“商养善”、“男女并济”最朴素的注脚,比任何高堂辩论都更有力。

离开江宁,溯赣江而上,进入江南西路,首站便是路治洪州府。

此地文风鼎盛,更因是周敦颐曾活动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天理”、“心性”、“纲常”更为敏感和热衷的气息。

洪州府学,一场由当地大儒主持的讲会。穗安受邀,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义利之辨”、“男女尊卑”、“格物穷理”。

白发大儒引经据典,痛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斥商贾为“蠹虫”,清云以商养善是以利乱义,混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