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追悼会上,林金果一身黑衣,站在肃穆的灵堂前为父亲致辞。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父亲总说,我们林家做的,不只是一滴山茶油。这一滴油,凝聚着这片山水的灵魂,吸收着日月精华,淌着一方乡亲的生计。
他一生的心愿,就是让这滴油,成为我们乡村振兴路上,最亮的那盏灯,飘进千家万户的岁月留香里。”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强装的平静出现了裂痕。
“可是爸……山路这么陡,担子这么重……女儿真的……真的好累、好累啊……”
林金果眼前一黑。
林金果在混沌中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范文静和崔玉婷通红的眼圈。
“金果!你终于醒了!”崔玉婷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医生说你严重劳累过度,手上的伤还那么重,再这样下去会垮掉的,命令你要住院!”
林金果茫然地环顾四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抓住崔玉婷:“我爸呢?葬礼……”说着她掀开被子。
“已经结束了。”范文静按住她想要坐起的身子,声音低沉,“你昏迷了整整一天。金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排场和礼数都按你的要求,周全得很,林伯伯……走得很体面。
“一整天……”林金果浑身一颤,泪水无声滑落,“我连最后一程都没送……我……”她用力捂着胸口抽泣。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是市场总监苏曼宁。
“林总,您之前说的灾后首场直播……”
“损失评估出来了吗?”林金果打断她,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初步估算,接近一千万。更严重的是,核心产区一半的茶树被毁,新茶林被毁,我们可能失去明年一半的原料。”
这一刻,林金果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了,又一次沉入黑暗。
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当初升的阳光洒进病房时,病床上已空无一人——她已回到“听嘱”现场。
按着老家的习俗,父亲林凯东下葬的第三天,至亲们要再次聚到老宅,和族里长辈一起商量着料理后事。遗产如何分配,家业由谁主持,处理一些未竟之事。谓之“听嘱”。
清晨,林家的老宅,堂屋案上香、烛燃到了底,只剩线香还浮着浅淡的烟。林金果一身素缟,陪着母亲坐在堂屋的正中,唇瓣却没沾半分血色,唯有背脊挺得笔直。母亲始终垂着头,指尖捏着的素色帕子早湿了大半,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几位叔伯长辈分坐两旁,气氛肃穆而凝重。
家族里最年长的大伯公,颤巍巍地抿了一口浓茶:“凯东走得急,是咱们林家的大不幸。金果丫头,有出息创立了钰果,往后,这个家,还有钰果生辉的担子,就落在你肩上了。”
林金果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喉咙发紧。
“金华,你也辛苦了,这几天忙里忙外。回去省城好好工作,闯出个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