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过去,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失声痛哭。
“爸……对不起……是女儿没用,让你担心……”她泣不成声。
直到护士轻声提醒时间快到了。林金果猛地惊醒,用力擦干眼泪。
她俯下身,贴在父亲耳边,温柔却坚定地说:
“爸,钰果生辉不会倒!茶山受灾,我们就种更抗涝的新苗!园子垮了,我就把灾痕变成历史遗址,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钰果经历过什么!品牌不能丢,我已经联系了周边县市,收购最好的茶籽,保证今年的品质!”
她越说越多,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信念灌注进去,她嘴唇因哭泣和长时间说话已经干裂渗出血丝。
“所以爸,你得醒过来!看我如何让它从灰烬中重生!你一定要……好起来……爸,我们大家需要您!”
就在这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林凯东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缓缓没入鬓角的白发中。
林金果浑身一震,瞬间狂喜!
“医生!医生!我爸他哭了!他听见了!他听见了——!”
林金果那声带着狂喜的呼喊,像一把利刃划破了IcU走廊的寂静。
医生迅速冲进病房。
然而,经过一番严谨的检查后,为首的沈医生走出来,面对满含期盼的林金果,语气沉痛而温和:“林小姐,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必须告知您,刚才的流泪,在医学上更倾向于一种‘脊髓反射’。由于颅内高压对神经中枢的压迫和刺激,即使病人处于深度昏迷,依然可能产生无意识的流泪、局部肌肉抽动等生理现象。这……通常不代表意识的恢复。”
这番话让林金果眼里刚亮起来的光瞬间灭了,像被狂风卷走的烛火。她踉跄半步,下意识扶住旁边的椅子扶手,脸色惨白。
“不……不是的,他听见了,他一定听见我说话了!”她抓住身旁范文静的手臂,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浮木。
范文静红着眼圈,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肩膀:“金果,我懂,我们都懂……伯伯能感受到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她的安慰苍白无力,却饱含着挚友全部的温暖。
这时,叶兴明也匆匆赶到。他站在几步之外,看着曾经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林金果,此刻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心情复杂万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说了一句:“金果,保重自己……林叔叔不希望你这样。”
林金果听后缓缓抬头,通红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此刻递来支撑的会是分手不久的前男友。她喉结一动,只发出带鼻音的轻“嗯”。
她不自觉往叶兴明方向挪了一步,像寻到暖意般本能靠近,撑着的硬气里,悄悄掺了丝能依靠的软意。
紧接着,钰果生辉的几位老师傅也来了。他们穿着最干净的衣服,沉默地排在病房外,如同朝圣般,依次进去与老东家做最后的告别。
郭师傅出来时,老泪纵横,他对着林金果深深鞠了一躬:“林总,凯东兄弟……我们都会记得他的好。”
亲人的齐聚,原本应是团圆,此刻却成了无声的预演。
傍晚的IcU走廊,只剩下林家人和几位挚友。
沈医生缓步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沉重的疲惫。
“林总,林先生,老人的脑干反射已经消失,按照规范,我们建议撤除呼吸机,让老人家……安详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