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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猪肉炖粉条下的暗流(2 / 2)

紧张的国事会谈间隙,林晓设法挤出一点时间,进行了一次纯私人的、不记录于任何官方行程的出行。

他仅带着绝对忠诚且口风极严的汉斯·伯格,以及两名便装打扮的贴身护卫,乘坐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离开了戒备森严的迎宾馆,驶向他记忆中那个“家”的经纬度坐标。

然而,当轿车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旁停下,林晓踏出车门时,映入他眼帘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家”毫无重合之处。

没有整齐的绿化带,没有高耸的居民楼,没有明亮的便利店和穿梭的汽车,也没有那条熟悉的小吃街。

而眼前只有一片低矮、杂乱的旧式青砖灰瓦民居,狭窄的胡同如迷宫般蜿蜒,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球燃烧的呛人烟味、牲畜粪便以及生活污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几个光着膀子的车夫靠在墙根打盹,一些妇人坐在门槛上摘菜,用好奇而略带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几个衣着体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洋人”。

林晓怔怔地站在那条被车轮碾出深深沟壑的土路旁,目光茫然地扫过那些斑驳脱落的墙面、歪歪斜斜的木制电线杆、以及屋檐下悬挂的晾晒衣物。

一种巨大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时空错位感和深沉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那个属于“林晓”的,充满了现代便利、网络信息、快餐外卖和亲人好友笑语的世界,那个他灵魂真正的归宿之地,在此刻的1918年,根本不存在。

它被深深地埋藏在这片看似停滞、落后、毫无希望的陈旧景观之下,被历史的厚土所覆盖,遥不可及。

汉斯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怆的低落情绪,他安静地站在皇帝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手微微按在腰间隐藏的手枪套上,警惕着四周,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担忧,但他无法理解这情绪的根源。

良久,林晓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夹杂着德语和一句极轻的、带着无尽怅惘的中文,喃喃自语:“…终究…是回不去了…(Zhong jiu… shi hui bu qu le…)”

他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这陌生却又仿佛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混合着尘埃与生活气息的空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释然。

“…当皇帝…坐拥天下…原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自在。(…Kaiser se… die welth?nden zu halten… ist wirkliicht so efad frei, wie a.)”

他没有再多作停留,也没有向汉斯解释任何东西,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挺直了那属于帝国统治者的、不容弯曲的脊梁,那个属于威廉皇帝的、坚毅而冷峻的面具,迅速而完美地重新覆盖了他的脸庞。

“回去吧,汉斯。”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威严,仿佛刚才那一刻的脆弱从未发生过。

在皇帝于奉天进行高层博弈的同时,获准休假的汉斯·伯格上尉,怀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陪同林明华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前往南京,正式拜访她的父母——两位在声誉卓着的金陵大学任教的教授。

一路上,这位曾在1914年尸山血海的西线战场上面不改色、能在皇帝身边从容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帝国平民军官,却显得坐立不安,无论是之前为皇帝陛下挡枪,还是被容克贵族的刺杀所受重伤,他却从来没有害怕过,但唯独这次。

他反复整理着自己那身笔挺的、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陆军常服,对着车窗玻璃练习着刚刚学会的、发音别扭的中文问候语:“伯父好,伯母好(bo fu hǎo, bo u hǎo)”。

内心充满了各种担忧:自己的军人身份是否会让书香门第的教授夫妇反感?自己的举止是否符合中国的礼仪?自己能否给明华最重要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明华看着他这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紧张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心中却涌动着温暖的感动,轻声安慰他:

“别担心,汉斯,我父母都是很开明、很温和的人。他们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品格和真心。”

然而,出乎汉斯意料的是,林明华的父母——林教授夫妇,确实是极其开明和睿智的知识分子。

他们身着朴素的中式长衫,举止温文尔雅。初次见面,他们并没有因为汉斯陌生的日耳曼面孔、帝国军官的身份而流露出任何偏见或疏远害怕。

反而对他挺拔的身姿、彬彬有礼的举止、以及那双蓝色眼眸中看向自己女儿时毫不掩饰的珍视与爱意,流露出了初步的认可与欣赏。

尽管语言沟通仍需林明华在一旁充当愉快的翻译桥梁,但客厅里的气氛始终十分融洽。

林教授甚至饶有兴致地与汉斯聊起了康德、黑格尔的哲学,以及德国音乐家巴赫与贝多芬,发现这位年轻的军官并非一介武夫,竟也能应对几句,更是增添了几分好感。

林母则细心询问了汉斯在德国家庭的情况,言语间充满了长辈的关怀,汉斯心中的大石终于缓缓落下。

几天愉快而短暂的探亲时光转瞬即逝。就在他们准备启程返回上海与皇帝代表团汇合,在南京火车站附近等候预定马车时。

一个流里流气、满身廉价酒气的本地混混晃悠着凑了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林明华身上逡巡,嘴里喷着酒气,说着不堪入耳的调笑话。

林明华顿时脸色煞白,又惊又怒,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汉斯的胳膊,侧身躲到他宽阔的背后。

汉斯立刻用身体将她完全护住,上前一步,用生硬但充满警告意味的中文低喝道:“离开!滚开!(Li kai! Gun kai!)”

那混混见汉斯是个外国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借着酒劲,竟然嬉皮笑脸地试图伸手去拉扯林明华的衣袖,嘴里还嚷嚷着:“哎哟,你这小娘们儿怎么这么不大方?哥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了?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啊?什么人呀?碰一下能掉块肉是咋地?”

“玩笑?” 汉斯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只有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才会出现的冰冷厉色。

他不再有任何废话,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林明华的瞬间,猛地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一记干净利落、源自德军格斗训练的擒拿手,精准地扣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扭一送,力量爆发得恰到好处。

那混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时之间蜷缩着爬不起来。

汉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堆垃圾,用冰冷的、对方绝对听不懂的德语沉声说道:“Unversch?ter Kerl! das ist ke Scherz! Ruhr sie nie wieder an!”(无耻之徒!这不是玩笑!别再碰她!)

然后,他不再理会地上的呻吟,迅速转身,小心地护着惊魂未定、紧紧依偎着他的林明华,登上了刚刚驶来的马车,吩咐车夫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马车辘辘而行,车厢里,林明华依然紧紧握着汉斯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既有未散的后怕,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般的安心与对身边人强烈的依赖。

汉斯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用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微凉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坚定而温柔,无声地传递着“有我在,别怕”的承诺。

这场突如其来的市井风波,如同一次淬火,反而让两人跨越文化与国界的爱情,变得更加坚韧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