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我们在开罗、阿尔及尔、河内(越南)、孟买的‘种子’,播下了吗?”
“正在发芽,陛下!”汉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埃及,卡米勒帕夏(埃及民族主义领袖)已秘密组建‘华夫脱党’。”
“核心诉求就是脱离英国独立!我们通过瑞士渠道提供的资金和宣传资料,正通过开罗大学的学生网络秘密散发!口号是‘尼罗河属于埃及人!英国人滚出去!”
“阿尔及尔,我们联系的柏柏尔部落首领要求我们提供步枪,他们愿意在山区袭击法国补给线!河内,那位化名‘阮爱国’(即后来的胡志明)的年轻人,正在码头工人和橡胶园苦力中秘密串联,传播反法思想!他要求我们提供印刷机和纸张。”
“孟买,国大党内部的激进派巴尔·甘加达尔·提拉克已收到我们的暗示,他正在积极活动,准备发起新一轮大规模抵制英货和不合作运动!”
“很好!” 林晓眼中燃烧着野望。
“给!要什么给什么!资金加倍!印刷机用外交邮袋送!告诉卡米勒,只要他在苏伊士运河组织一次成功的罢工或破坏,柏林就承认埃及独立政府!”
“告诉阿尔及尔的酋长,每摧毁一支法国运输队,奖励黄金和德国制造的毛瑟步枪!
“告诉阮爱国,反抗的星星之火,必将燎原!告诉提拉克,印度的自由曙光,就在眼前!德意志帝国,是所有被压迫民族的天然盟友!”
这是点燃全球殖民地的反抗烈焰,让英法焦头烂额。
“陛下,” 外交大臣齐默尔曼提醒,“这些行动风险极大,一旦暴露…” “暴露?”林晓冷笑。
“齐默尔曼,你以为美国人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他们只是在权衡!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把火越烧越旺,烧到他们必须正视,烧到他们不敢轻易下场!同时,”
他话锋一转,“对‘善意中立国’的拉拢,进行得如何?”
“效果显着!” 齐默尔曼立刻回答。
“西班牙、荷兰、瑞士、丹麦、挪威、瑞典,都对我们提供的‘战略物资特供’表示出浓厚兴趣!尤其是合成橡胶和特种合金!南美方面,阿根廷反应最为积极,他们急需合成橡胶制造轮胎发展汽车业。”
“智利对合成氨(化肥原料)兴趣极大,巴西则看中了我们的光学仪器制造技术,价格上的让步让他们非常满意。许多中立国媒体对我们的‘暂停潜艇行动’表示谨慎欢迎,认为这是缓解紧张局势的积极步骤。”
“还不够!” 林晓摇头,“启动‘黄金纽带’计划!邀请这些国家的实业家、银行家、有影响力的学者和记者,组成‘中欧经济考察团’,来柏林、鲁尔工业区、克虏伯工厂参观!让他们亲眼看看德意志的科技实力和工业潜力!”
“好吃好喝招待,伴手礼要丰厚!重点宣传‘中欧共同市场’的广阔前景!我们要用黄金和未来,编织一张包围英法的网!”
就在林晓于柏林皇宫运筹帷幄,试图在怒涛中稳住帝国航船之时,在遥远的东方,奥斯曼帝国高加索战线的核心堡垒——埃尔祖鲁姆,正经历着炼狱般的煎熬。
1915年9月初,埃尔祖鲁姆城外。
这座扼守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门户的石头要塞,此刻正被俄国高加索集团军如同铁桶般围困。俄军指挥官尼古拉·尤登尼奇将军是沙俄名将,用兵狠辣而精准。
他调集了超过15万大军,配属了数百门重炮,将埃尔祖鲁姆围得水泄不通。
轰!轰!轰!轰! 俄军的炮击如同永不停歇的雷霆!从清晨到黄昏,再从黑夜到黎明,重炮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埃尔祖鲁姆古老的城墙上、堡垒上、城内的房屋和街道上!每一次爆炸都腾起巨大的烟柱,将坚固的石块炸成齑粉!城内早已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守城的奥斯曼第三集团军残部(约4万人)和临时征召的民兵,在俄国人无休止的炮火下死伤惨重,士气低落。
药品早已耗尽,伤兵在缺乏治疗的痛苦中哀嚎死去,粮食配给已降至最低限度,士兵们饿得两眼发绿。
更可怕的是寒冷——高加索山区的初秋已经寒意刺骨,而冬装补给线被完全切断!
“帕夏!帕夏!东面城墙…塌了!俄国人…俄国人上来了!” 一个满脸血污、军服破烂的奥斯曼军官连滚爬爬地冲进设在地下掩体的指挥部,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指挥部内,第三集团军司令马哈茂德·卡米勒帕夏面如死灰。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领,此刻眼窝深陷,胡须凌乱,军装沾满尘土。
他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小的防御圈和代表俄军进攻的红色箭头,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炮声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援军…柏林的援军在哪里?恩维尔的承诺在哪里?!” 他猛地抓住旁边一个德军联络官(仅剩的几名顾问之一)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你们德国人呢?!你们的飞机呢?!大炮呢?!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德军联络官冯·舍费尔上尉脸色同样难看,他强忍着窒息感,艰难地回答:
“帕夏阁下…冷静!东线…东线压力太大…援兵…正在路上…”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从柏林到埃尔祖鲁姆,隔着整个陷入混乱的俄国和黑海!哪有什么援兵?
“在路上?!哈!在路上!” 卡米勒帕夏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等他们到了,只能给我们收尸了!埃尔祖鲁姆…守不住了!” 他颓然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绝望,指挥部外突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乌拉!”声!那声音是如此之近,如此之疯狂!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奥斯曼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
“帕夏!快走!俄国人突破指挥部防线了!” 卫兵惊恐地冲进来。
卡米勒帕夏没有动,他慢慢抽出腰间的镶金指挥刀,刀身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寒光。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苏丹和哈里发画像。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指挥部入口处响起!烟尘弥漫!木屑和碎石横飞!一群头戴尖顶布琼尼帽、面目狰狞的俄国哥萨克和步兵,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鬼,嚎叫着涌了进来!
“为了沙皇!为了俄罗斯!乌拉——!”
最后的抵抗微弱而短暂。卡米勒帕夏举起指挥刀,试图做最后的战斗,但立刻被数把刺刀同时刺穿了身体!鲜血喷溅在奥斯曼帝国的地图上。
冯·舍费尔上尉和其他德军顾问也在绝望的抵抗中被乱枪打死。
1915年9月5日,高加索重镇埃尔祖鲁姆陷落!奥斯曼第三集团军主力被歼灭!通往安纳托利亚心脏地带的大门,轰然洞开!
消息如同丧钟,传回柏林皇宫。
林晓看着那份简短而残酷的战报:
“埃尔祖鲁姆失守,卡米勒帕夏及所部战至最后一人,德军顾问团全体殉国。”
他沉默了很久,窗外,柏林的天空依旧阴沉。
东线,俄国这个流血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流出了更多的血,将帝国的盟友拖向更深的深渊。
而美国最后通牒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距离9月1日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不到四天了。
怒涛之下,帝国的棋盘,每一步都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