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尔登,法军的疯狂反扑终于在8月4日拉开了序幕。正如鲁登道夫所料,尼韦勒投入了他手中最后的、也是最精锐的力量——由夏尔·芒让将军指挥的法兰西本土精锐第5步兵师,以及重新整补后、被复仇怒火驱使的第37殖民地师残部。
反扑的目标,直指刚刚被德军占领、防御尚未完全稳固的蒂埃蒙堡!
法军的炮火准备同样猛烈,虽然规模不及德军,但更加精准地覆盖了通往蒂埃蒙堡的接近地和堡垒外围新构筑的德军阵地。
炮击结束后,法军步兵在少量仓促投入的、笨重的“圣沙蒙”突击坦克(法国早期坦克,性能不佳)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向蒂埃蒙堡!
他们的战术吸取了部分教训,队形更加分散,利用弹坑和残骸跃进,同时大量使用枪榴弹和集束手榴弹攻击德军火力点。
蒂埃蒙堡争夺战瞬间白热化!堡垒外围新布设的雷区炸翻了冲在前面的法军士兵和笨拙的“圣沙蒙”坦克。
德军依托加固的工事和残存的A7V\/A战车顽强抵抗。
G08机枪喷射出致命的火舌,p18冲锋枪在近距离爆发出恐怖的压制力,火焰喷射器再次成为堡垒攻防的噩梦,狭窄的入口和坑道成了死亡火焰的走廊。
战斗异常惨烈,法军士兵在民族耻辱和督战队的双重压力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韧性。
他们顶着巨大的伤亡,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德军防线,德军守军伤亡同样惨重,多处阵地反复易手,堡垒内部再次爆发血腥的坑道白刃战。
关键时刻,鲁登道夫投入了手中最后的预备队——一个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突击营。
他们从侧翼发起了一次凶悍的反冲锋,利用火焰喷射器和工兵爆破,硬生生切断了法军前锋与后续部队的联系!陷入包围的法军前锋在德军内外夹击下,伤亡殆尽。
芒让将军见势不妙,只得下令撤退。蒂埃蒙堡,在付出双方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后,依旧牢牢掌握在德军手中,法军最凶猛的一次反扑,被钢铁和火焰硬生生挡了回去!
消息传回巴黎,再次引发剧烈震荡。主和派的声浪更高了。
但总理阿里斯蒂德·白里安在议会发表了措辞强硬的演讲,誓言绝不投降,号召全国总动员,并紧急向美国求援。
法国,如同受伤的困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准备着更疯狂的反噬。
而在大西洋彼岸,美国华盛顿特区 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私人特使,带着精心准备的“克莱德勋爵号”被击沉的详细报告(强调德国潜艇如何“伪善”地遵守规则却依然导致英国船员在北大西洋寒冷海水中挣扎)、凡尔登陷落堡垒的惨烈照片和巴黎恐慌的描述,秘密会见了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及其核心幕僚。
“……总统先生,” 特使的声音充满沉痛和控诉。
“德国的‘海鹰之喙’,不过是披着合法外衣的海盗行径!他们的‘钢铁怪物’(tanks)在凡尔登制造了地狱!巴黎在恐慌中哭泣!文明世界的秩序正被威廉二世的铁蹄践踏!如果自由世界的领袖美国再保持沉默,下一个被潜艇封锁、被钢铁洪流蹂躏的,又会是谁?”
威尔逊总统沉默地听着,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报告,他骨子里的理想主义和对欧洲旧大陆权力政治的厌恶让他不愿卷入战争,但德国的强势崛起和“精准冷酷”的战争方式,确实对美国倡导的海洋自由和国际秩序构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尤其是潜艇问题,U-35的行动虽然“守规则”,但击沉商船的本质并未改变。
这在美国国内,尤其是与协约国贸易密切的金融和工业集团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和担忧。
“美国热爱和平,先生。” 威尔逊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特有的、学者般的冷静。
“但美国也有责任维护公海航行自由和弱小国家的权利,德国在陆地和海洋上的行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请转告丘吉尔先生和首相阁下,美国……正在重新评估当前的局势,孤立主义,并非无视野蛮。”
虽然没有直接承诺参战,但这番表态,已经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接近协约国的立场。丘吉尔的策略,开始奏效。
大西洋彼岸的阴云,正悄然向着德意志帝国汇聚。
1915年8月5日,凡尔登前线。持续数日的激战暂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阴雨。雨水冲刷着战场上的血迹,却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泥泞和死亡气息。
杜奥蒙高地如同一座巨大的、正在腐烂的尸山。德军巩固了阵地,但代价是巨大的兵员和装备消耗。
法军暂时停止了大规模反扑,却在后方疯狂地挖掘新的防线,调集更多的兵力和火炮,同时秘密试验着各种反坦克武器(如大口径步枪、集束手榴弹、地雷)。
英国在佛兰德斯的泥潭里挣扎,牵制着德军部分兵力。美国的态度开始微妙转变。
林晓(威廉)在柏林皇宫接到了最新的战报汇总,他站在巨大的欧洲地图前,目光扫过凡尔登那片被血色标记的区域,扫过佛兰德斯的泥泞,扫过大西洋的波涛,最后落在华盛顿的位置。
“泥沼……钢雨……” 他低声自语。凡尔登的胜利曙光,正被泥泞的消耗、英国的牵制、法国的疯狂和美国阴云的威胁所笼罩。帝国的铁翼在怒涛中翱翔,却也开始感受到沉重的、来自四面八方的阻力。
战争,远未结束。铁与血的淬炼,才刚刚进入更残酷的篇章,他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代表伊普尔的位置,用力地画了一个代表“泥潭”的漩涡标记,帝国的战车,在泥沼与钢雨中,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