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分发‘时间沙漏’。”一个机械的男声从座钟里传来,和歌剧院里的机械女声不同,这个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每个沙漏代表你们剩下的时间,沙子漏完前,必须找到‘时间的影子’并交换沙漏,否则会被座钟吞噬,成为新的钟摆。”
人偶的手臂突然转动,将托盘推向我们。沙漏里的红沙开始缓缓下落,流速快得惊人,目测最多只能支撑二十分钟。
“时间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林默抓起属于自己的沙漏,红沙落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猛地缩回手,“难道是那个钟表匠?”
“不是。”大哥的触须缠绕在座钟的底座上,青紫色的光芒让底座上的花纹浮现出来——那是无数个重叠的人影,都在朝着座钟的内部跪拜,“你看座钟的底座,这些花纹是用影子的骨头刻成的,它们在祭拜的,是座钟本身。”
他的话音刚落,座钟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钟摆上的新郎装尸体开始缓缓转动,脸朝着我们的方向。尸体的眼睛里渗出红沙,顺着脸颊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沙流,朝着沙漏的方向蠕动。
“时间的影子,就是座钟的心脏。”碎花裙女人突然开口,她的白花瓣落在红沙流上,花瓣瞬间被染成红色,“是所有被吞噬的影子融合成的怪物,藏在座钟的机芯里。”
座钟的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还有无数影子的哀嚎。一只布满铁锈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沙子是纯黑色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落。
“还有十分钟。”机械男声再次响起,缝隙里的手突然指向我们,“找不到它,你们就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李醒突然冲向座钟,红痕化作一把钥匙,插进座钟侧面的锁孔里。“师父说过,所有的钟表都有弱点,就在上发条的位置。”他用力转动钥匙,座钟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缝隙里的手猛地缩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座钟的表面突然变得透明,我们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机芯——那根本不是金属齿轮,而是无数个影子互相咬合形成的活物,每个影子都保持着挣扎的姿态,四肢被扭曲成齿轮的形状,随着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而在机芯的最中心,有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表面覆盖着细小的眼睛,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影子的痛苦,每吸收一份,球体就会膨胀一分。
“那就是时间的影子!”林默的书签突然飞向座钟,绿光撞在透明的表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它在吃影子!”
座钟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所有的钟表都开始疯狂鸣响,指针纷纷断裂,化作无数把小刀,朝着我们射来。李醒的红痕化作一面盾牌,挡住大部分小刀,但还是有一把划伤了我的胳膊,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在往心脏里钻。
“我的沙漏……”我低头一看,手里的沙漏红沙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薄薄一层,“快没时间了!”
大哥的触须突然全部钻进座钟的缝隙里,青紫色的光芒从里面爆射而出,座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机芯里的影子开始疯狂挣扎,似乎想逃离触须的灼烧。
“就是现在!”大哥嘶吼着,触须猛地往外一拽,机芯中心的黑色球体被硬生生拉了出来,表面的眼睛同时睁开,死死盯着我们,“快交换沙漏!”
我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沙漏扔向黑色球体,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和球体碰撞的瞬间,红沙突然炸开,化作一道红色的光带,将我和球体连接在一起。
无数混乱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有钟表匠的,有守剑人的,还有那些被吞噬的影子的……它们的痛苦、恐惧、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看到了影子如何被制成钟表的零件,看到了时间如何被扭曲成囚笼,看到了无数个“我”在不同的时间点里挣扎、然后被吞噬……
“别被它同化!”李醒的红痕突然刺入我的眉心,剧痛让我瞬间清醒。黑色球体正在试图钻进我的影子里,它表面的眼睛里映出我的脸,嘴角带着和画中钟表匠一样的微笑。
我猛地后退一步,红沙光带突然绷紧,黑色球体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化作无数黑色的沙粒,融入我的沙漏里。沙漏里的红沙瞬间变得漆黑,不再下落,而是在里面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手腕上的子母锁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锁身上的花纹再次变化:“穿过时间的裂隙,抵达镜中花园,在黎明前找到‘真实的倒影’,否则会永远困在时间的循环里。”
座钟开始剧烈崩塌,无数齿轮和影子从里面涌出,在地板上蠕动着,试图重新组合。我们转身就跑,身后的回廊正在被黑色的沙粒吞噬,油画里的影子纷纷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逃离的机会。
跑出钟表馆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建筑化作无数碎片,在空中消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但我们知道,这不是结束。
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由镜子组成的花园,镜面反射着黎明前的微光,里面映出的却不是花草,而是无数个正在挣扎的人影。墨影对着花园狂吠,它的影子在镜中被无数只手拉扯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镜中花园……”李醒望着那片闪烁的镜面,红痕在他掌心微微颤抖,“那里的倒影,恐怕才是最真实的我们。”
黎明时分,天空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但那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已经迫不及待地穿透了云层,如同一把利剑般直直地刺向了下方的镜中花园。这道耀眼的光线恰好照射在了花园中央那块巨大的镜子表面,瞬间激起了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辉。
我们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奇景。阳光将我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面上形成长长的黑影;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些影子与镜中花园内所映照出来的影像竟然截然不同!
只见镜中的那个正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朝我们逼近,他\/她手中紧握着一把和我们手中一模一样的兵器,寒光四射,透露出无尽的杀伐之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对方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我们彻底吞噬一般……
面对如此诡异而恐怖的局面,一股无法言喻的紧张气氛弥漫开来。毫无疑问,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要么战胜这个来自镜像世界、亦敌亦友的真实自我,要么就会永远沉沦于这片虚幻迷离的境地之中,再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