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看向妈妈的手腕——视肉幻象里的妈妈,银锁片赫然戴在右手腕上,而真正的妈妈,因为左手受过伤,习惯把所有饰品戴在右手,唯独那串银锁片,她说要离心脏近一点,一直戴在左手。
“假的……”我浑身一颤,像被冰水浇透,“你不是我妈妈!”
视肉里的幻象瞬间扭曲,妈妈的脸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球,无数只眼睛同时盯着我,发出刺耳的尖叫:“为什么你总能看出来?为什么不肯留在我这里?”
“因为爱不是模糊的影子,是具体的细节!”我对着母核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是左手的银锁片,是坛子里的三颗青梅,是梳头发时会轻轻挠我耳垂的习惯!这些细节刻在我心里,比任何幻象都清楚!”
话音刚落,母核的瞳孔猛地收缩,周围的视肉剧烈沸腾起来,黏液里的幻象纷纷破碎,化作血丝融入泥潭。墨影抓住机会,纵身跃起,尾巴上的金烬化作一道金线,狠狠扎向母核的瞳孔!
“嗷——”母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深紫色的黏液喷出无数道血丝,像鞭子一样抽向我们。李醒的红痕光盾瞬间扩大,挡住了大部分血丝,但仍有几道穿过缝隙,擦过我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
“它怕了!”大哥的触须暴涨,青紫色的光芒化作藤蔓,缠住母核周围的视肉,“它怕我们记住的细节!”
林默将桑树叶书签抛向空中,绿光化作无数片叶子,像锋利的刀片,割碎了袭来的血丝;碎花裙女人的白花瓣在半空爆开,化作白色的网,将母核牢牢罩住,花瓣的香气让母核发出痛苦的呜咽;李醒的红痕光盾突然收缩,化作一把长剑,带着所有人的力量,刺向母核的瞳孔!
“就是现在!”
长剑穿过金烬炸开的缺口,精准地刺入母核的瞳孔!深紫色的黏液瞬间沸腾,母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巨大的眼球开始融化,化作无数缕血丝,沉入沼地深处。
随着母核的消失,周围的视肉迅速失去活力,淡粉色的黏液渐渐变得清澈,露出底下的黑色泥土。那些嵌在黏液里的小眼球纷纷闭合,化作黑色的种子,沉入泥土中,像是在孕育新的生命,又像是在彻底消亡。
沼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淡淡的腥气,像雨后泥土的味道。我们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脸上被血丝划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的后怕——刚才只要再多看一秒幻象,恐怕就会永远困在那里,变成视肉的一部分。
墨影叼着一片沾着紫色黏液的叶子跑回来,叶子在它嘴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白猫嫌弃地吐掉叶子,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
“原来……它不是要吃我们的眼睛。”林默看着渐渐清澈的沼地,突然明白,“它是想让我们留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永远活在思念里。”
沼地中央,母核消失的地方,慢慢浮出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一行字:“最烈的毒药,是你心甘情愿饮下的思念。”
“可思念本身不是毒药。”碎花裙女人轻轻抚摸着布包里的白花瓣,眼神温柔而坚定,“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思念就能变成力量。”
李醒的红痕在我脸颊的伤口上轻轻一扫,疼痛感立刻减轻了许多。他看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像被火烧过,隐约能看见无数座尖塔的轮廓,塔尖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
“是‘尖塔城’。”他的声音带着凝重,红痕的光芒与天边的橙红色产生共鸣,“古籍里说,那里的尖塔是用‘执念’砌成的,每座塔都对应一个无法放下的执念,塔越高,执念越深,一旦塔倒,执念就会化作怪物,吞噬周围的一切。”
墨影对着尖塔城的方向低低地吠了一声,尾巴上的金烬忽明忽灭,像是在预警。我们知道,新的危机比眼瞳沼的幻象更加凶险——那里的敌人,是我们自己心底无法放下的执念。
但我们没有退缩,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经历过倒镜村的扭曲规则,扛过无钟镇的记忆吞噬,识破了眼瞳沼的思念幻象,我们比谁都清楚,真正的恐惧从来不是外界的诡异,而是内心的动摇。
只要我们还记得那些爱的细节,记得彼此的温度,记得为什么出发,就算是自己心底的执念化作的怪物,也一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我们朝着尖塔城的方向走去,眼瞳沼的泥土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无数双眼睛在默默注视。天边的橙红色越来越亮,尖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群沉默的巨人,等着我们去揭开它们的秘密。
而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