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条缝,足够我看清走廊的情形。
地板上空空荡荡的,刚才那半只红皮鞋不见了,只有一道浅浅的湿痕,从厨房延伸到我的门口,像有人拖着湿袜子走过。厨房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下,能看到灶台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我,正在低头搅拌什么。
是大哥。他没穿外套,露出的后颈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鼓胀蠕动,像塞了条活泥鳅。
“妹妹醒啦?”他头也没回,声音透着股不自然的轻快,“快过来,草莓酱刚做好,热乎着呢。”
我攥着怀里的眼球,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那道湿痕在门口拐了个弯,消失在我的床底下——红鞋的主人藏进去了?
“妹妹?”大哥又喊了一声,搅拌的声音停了。
不能犹豫。我松开手,让布娃娃的残躯垂在身侧,故意拖着脚步走出房间,每一步都踩在湿痕上,发出“吧嗒吧嗒”的水声,像个真正的小孩在玩水。
“大哥,地上湿湿的。”我仰起脸,指着地板,声音里带着好奇,没有丝毫恐惧。这是规则里的“孩童天性”——对危险毫无察觉,只关注眼前的新奇事物。
大哥转过身,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深红色的酱,表面浮着层油光,甜腻的香味里夹杂着股淡淡的腥气,和之前的肉酱、糖果是同一种味道。他的脸上沾了些红色的酱汁,嘴角还挂着一滴,像没擦干净的血。
“是哥哥不小心把水洒了。”他笑着说,伸手想牵我,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些,露出里面粉色的肉,“快过来尝尝,放了妹妹最喜欢的冰糖哦。”
我盯着那碗草莓酱,酱里似乎漂浮着些白色的小碎片,指甲盖大小,边缘还带着点弧度。
是指甲。
“妹妹不喜欢吗?”大哥的笑容淡了些,眼睛里的黑色开始蔓延,像墨汁滴进水里,“以前妹妹每次都要吃两大碗呢。”
以前的妹妹?是指那些死掉的玩家吗?
我赶紧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颗捡来的石子,递到他面前:“大哥看,妹妹捡的漂亮石头!”我故意把话题岔开,同时往厨房挪动脚步,眼角的余光扫过床底——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股腐烂的甜味更浓了,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喘气。
大哥的注意力果然被石子吸引了,他接过石子,放在手心端详着,指尖的黏液沾在石子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真漂亮,”他说,“给妹妹放在糖果罐里好不好?”
“好!”我用力点头,趁他低头的瞬间,飞快地瞥了眼灶台。灶台上放着个打开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些暗红色的块状物,不是草莓,倒像是切小块的肉,上面还连着点筋络。
原来所谓的“草莓酱”,是用这东西做的。
“来,张嘴。”大哥舀了一勺酱,递到我嘴边,勺子边缘沾着些红色的渣子,像是没搅碎的肉末。
我看着那勺酱,胃里一阵抽搐。必须吃下去,这是“家人”给的食物,规则里明确写着“不能拒绝家人的投喂”,否则会被判定为“不亲近家人”,稳定度会暴跌。
就在酱快要碰到嘴唇时,床底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撞到了床板。
大哥的手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鹰隼盯上了猎物。“什么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装作害怕的样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哥哥……床底下有声音……”我故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是不是有虫子呀?妹妹怕虫子。”
这是将“异常”归咎于孩童能理解的事物,符合人设。
大哥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放下碗,摸了摸我的头:“别怕,哥哥去看看。”他朝着床边走去,步伐很慢,左手悄悄背到身后,我看到他的指尖弹出了半寸长的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
床底下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那股腐烂的甜味,浓得化不开。
大哥蹲下身,猛地掀开床板——
没有红鞋,没有影子,只有厚厚的灰尘,和我藏在那里的铁盒子。盒子盖不知何时开了,里面的长发散出来,像黑色的水草,缠绕在盒子周围。
“你看,没有虫子吧。”大哥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可眼神却在我脸上打转,像是在确认什么。
“嗯!”我用力点头,心脏却在狂跳。红鞋的主人去哪了?难道它凭空消失了?还是……它变成了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眼球突然烫了起来,像揣了块烙铁。它在我掌心剧烈转动,瞳孔死死盯着大哥的后背。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大哥后颈蠕动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红色鞋跟印,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
红鞋的主人……在大哥身上?
“妹妹怎么了?脸这么红?”大哥转过身,关切地问,同时又拿起了那碗草莓酱,“是不是饿了?快吃一口。”
这次我没敢再犹豫,张开嘴,任由那勺酱滑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那些白色的碎片硌在牙床上,确实是指甲的质感。
我逼着自己咽下去,努力挤出满足的表情:“好吃!谢谢大哥!”
【人设稳定度+2%,当前稳定度85%。】
系统提示音让我稍微松了口气。大哥笑了,又舀了一勺递过来:“再吃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门锁被转动了。
大哥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警惕:“谁?”
没人回答。但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很慢,很轻,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走,每一步都带着“啪嗒”的水声——和刚才那道湿痕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二哥吗?可大哥说他在睡觉。
大哥把我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我面前,左手的指甲变得更长了,青黑色的光芒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待在这里别动。”他低声说,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他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后颈那个红色鞋跟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鞋跟处沾着的泥土。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过了几秒钟,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股刚睡醒的慵懒:“哥哥,妹妹呢?我做了新的糖果给她吃。”
是二哥。
大哥的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没开门:“你不是在睡觉吗?”
“睡不着呀,”二哥的声音带着笑意,“想妹妹了,就起来做了点糖果。”
大哥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
二哥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第一天他给我的那颗一模一样。他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可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深色的勒痕,正是早上被长发勒过的地方,勒痕里还嵌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妹妹看,是橘子味的哦。”二哥举起罐子,朝着我晃了晃。
糖果在罐子里滚动,发出“哗啦”的声响。我盯着那些糖果,突然发现其中一颗糖的玻璃糖纸里,包着的不是糖,而是半片指甲,和草莓酱里的一模一样。
是林默的?还是那个碎花裙玩家的?
“谢谢二哥。”我努力笑着,伸手去接罐子。
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罐子时,二哥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尖牙,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动作快如闪电,猛地朝我的胳膊抓来——正是我早上被他掐出伤口的地方!
“小心!”大哥怒吼一声,一把将我推开,同时左手朝着二哥抓去。
两只手撞在一起,发出“嗤”的一声,像是烧红的铁碰到了冰。二哥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手背上冒出黑烟,皮肤被烫出了几个窟窿,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
“你干什么!”大哥的眼睛全黑了,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她是妹妹!”
“她不是!”二哥捂着手,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她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她跟那些人一样!都是骗子!”
那些人?是指之前的玩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