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无比,比方才扑的粉还要白上三分。她用手中的团扇半掩着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怎、怎么会这样,一桩接着一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刚才……刚才都还好好的,这……这分明是……”
赵婉的目光带着恐惧,飘向了自始至终安然静坐的裴织阑所在的方向。
她身边那位素来与她交好,且以搬弄口舌出名的吏部侍郎夫人立刻倒抽一口冷气,用那种夸张的语气低呼道:“这……这场面似曾相识,莫非……莫非真是……”
赵婉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猛地摇头,头上的珠翠剧烈晃动,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声音里充满了恍然大悟的绝望和恐惧:
“不……不是巧合!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当年裴家姐姐及笄礼的时候,也是这般不顺利!好端端的礼服莫名就被泼脏了,老祖宗赏的玉簪子,拿起来就是裂的!当时……当时就有人说是不祥之兆!说、说裴姐姐怕是命格……”
她说到这里,故作惊觉失言,猛地用团扇死死捂住嘴,将后半句“刑克”之类的恶毒词语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双饱含惊恐、泪水盈盈的眼睛,无比清晰地望着裴织阑,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你!又是你!你把不祥带到了我的婚礼上!”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瞬间从赵婉身上,猛地聚焦到了裴织阑身上!
惊讶、怀疑、探究、恐惧、幸灾乐祸……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些目光中交织。
当年裴织阑及笄礼上的意外和不祥流言,在场许多贵妇都有所耳闻,只是时隔多年,都渐渐忘记了。如今被赵婉在这种场合、配合着眼前诡异的“意外”重新提及。
席间,几位贵妇的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低声交谈起来,她们的声音虽然压抑,但在寂静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她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当年裴家大姑娘的及笄礼,我也在场!那场面确实邪门!好好的一杯酒,怎么就那么巧,全泼在那千金难买的云锦礼服上了?那玉簪子也是,之前检查时还好好的……”
“可不是吗!当时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只是后来没人再提,也就忘了。如今看来,难道……难道真不是巧合?”
“我记得当时就有老人私下说,从未见过在及笄礼上出这么大纰漏的,还是接连出事,怕不是……命里带煞?”
她们的证词,让一些未能参加及笄礼的宾客此刻也恍然大悟。
“原来是真的……”
“我的天,这么说……”
“怪不得……今日这般景象,竟是应验了不成?”
“离她远点,千万别沾上了……”
永昌伯夫人的脸色瞬间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任谁在儿子的婚礼上听到“不祥”二字,还牵扯到另一位王妃,都无法保持镇定。
厅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方才的喜庆热闹荡然无存,只剩下弥漫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