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第三响!”
梁伯喃喃自语,睁着的那只眼瞳孔紧紧盯着他刚刚看见那个红毛鬼正在大喊催促着身前的爱尔兰人进攻。
阿吉递上第三杆枪,枪管还带着少年怀里的热气。梁伯屏气凝神,准星随着目标移动提前量。
扣动扳机时,击锤正常落下,但没有听到预期的“砰”的一声,也没有看到火光或烟雾。
老人有些错愕,眼睁睁看着目标一个翻滚,踩着尸体跑出了围栏。
他的神情不自觉带上了遗憾。
——————————
第一声枪响时。
“黄皮猴子还有子弹!”
恐慌如野火蔓延。这些平日专挑落单华人施暴的混混,此刻在组织化的反击前终于暴露怯懦本质。
第一个逃跑者被自己人推倒在尸体堆里,惨叫着滚进血泊;第二个试图架开眼前的砍刀逃跑,却被卡西米尔的铁钎贯穿大腿。
陈九手里的铁器终于无力地滑落,掺杂着汗水、雨水和血水的脏污一点一点从手指滴下。
赢了吗?
麦克·奥谢的咆哮被弥散的恐惧盖过,他拽住一个后退的手下衣领,却发现对方早已经魂不守舍。
左侧阵线突然塌陷,三个爱尔兰人扔下砍刀慌不择路地逃跑,嘴里的咒骂声带着颤音:“去他妈的工钱!”
“快跑啊!”
“跑!”
“再不跑都得死!”
第二枪再响,左前方的一个还在迟疑的爱尔兰人的脖子都差点被打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脑袋就失去了支撑,连着半截皮肉缓缓地垂了下来。
麦克突然想要呕吐。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要死了!
要死了!
前排本来苦苦支撑的华工突然发现对面停了,他们试探性地前进,逼得七八个敌人惊惶倒地。
持盾牌的汉子突然狂喜,扯过队友的刀开始击打盾牌,疯狂呐喊。
当一声两声变成急促的连续敲击,残余的爱尔兰人终于崩溃。
有人跪在混着血肉的泥浆里划十字,更多人争抢着翻越围栏的缺口。
陈九一屁股瘫坐地上,转头看见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广东少年,
激素退去,大脑开始从战斗的高亢中恢复,才发现左腿嵌着半截刀刃。血水顺着雨点蜿蜒成溪,流到那个广东少年身下时,他已经快断了气。
少年仰躺在血泊里,褪色的蓝布衫被三道创口撕成碎条。
碎骨茬露在外面,随他微弱的呼吸在伤口外轻轻颤动。
“九…九哥...”
少年染血的右手突然抽搐着指向爱尔兰人。
这个动作牵动他颈侧的刀伤,暗红的血沫涌出嘴角,在青涩的绒毛上凝成痂。
少年还能睁开的左眼亮得骇人,满是喜悦,不见一丝一毫生命消散的挣扎...
“撑住...”
陈九想堵住少年肋间的血洞,却抓了满手冰凉的血。
“九哥,来世还跟你反他娘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