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意(2 / 2)

虽然有几个后生打得准,但是没上过战场,指望不上他们。

反而是“新钱”适应得极好。

梁伯和昌叔两个老兵一人一杆,马来少年阿吉分了一杆,还有顺德船匠阿炳一杆。

梁伯舍不得用,他爱用“老钱”,打得又远又准。

陈九打枪没什么天赋,白白浪费二十几发铜壳弹,除了把转轮手枪装弹换弹击发练的纯熟之外,准头惨不忍睹,梁伯只好针对他的特点,让他多苦练击发,争取出其不意能近距离一击毙命。

陈九对这种要命的东西很是上心,随时随地都在无意识地空手拔枪。

今天一行人光吃吃喝喝买衣服就花费不菲,光今天一天就耗费十六块鹰洋,照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商议一阵,明天把人手组成小队,散出去打探消息,留下女人和老弱,再留几个人拿枪看家。

重点以租房和做门店生意为主。

几人选了杂货店、洗衣店、裁缝店几个意向,决定这几天实地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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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潮气灌入竹棚。陈九蜷缩在草席上,盖着床薄薄的有些霉味的被子,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第一次在平地上睡觉,大家都睡的很香。

突然,门上的铜铃“叮”地一颤。陈九猛地睁眼,月光从竹缝中漏进来,映出个弯着腰的身影,攥着一把匕首,正缓缓撬开门缝,伸手进来。

陈九睡在门口,没有作声。

贼人听见铃声吓了一跳,迟疑了几秒没看见动静才又打开门,身后还跟着两人。

趁着月光,陈九看出了那是两个白鬼,后面的黑暗里还影影绰绰,不知道藏了几个人。

第一只脚迈到床尾,陈九瞬间暴起,一脚踢向鬼佬的手腕,把他手里的匕首打掉。紧接着就翻身坐起,枕头下的匕首狠狠从白鬼的脸颊刺入,捅了个对穿。

“FU*K!FU*K!”

这是后面那人的惨叫,小哑巴的身影在来人大腿处狠狠刺了一刀,接着连刀都不要了就转身藏进了床板

让白鬼手里的刀砍中了空气。

棚内瞬间炸开骚动。阿昌一把揪住偷窃者的衣领,另外一人想逃,却被悄悄起身堵在门口的梁伯一棍子砸倒在地,然后拿出长枪就出门支援隔壁去了。

油灯亮了,满床的人都围了上来,虎视眈眈。

逃亡的人群警惕心很重,大都没有睡死。

两个白人穿得很破,手指上还有洗不掉的黑灰,像是矿工。他们跪在地上惨叫着,看了一圈持刀的男女万念俱灰。

他们最近失业了,住在附近,晃荡了一天听人说海湾边角那条烂巷子新来了一批黄皮猪仔,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他一听就来主意了,根本没把人不少这种话放在心上,

清虫再多,也就是任人宰割的虫子。

领头的嘴巴被捅穿,血止不住地淌,此刻心里只有后悔。

片刻,隔壁的卡西米尔和梁伯押着另外两个白鬼进来了,面色很难看。

有个睡在门边守夜的兄弟,反抗的时候被捅中了喉咙,人已经快不行了。

另一个棚里,也有个黑人兄弟胳膊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窝棚里的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好在伤势瞧着吓人,却并无大碍。

地上跪着的那两个白鬼,仍在用英语咒骂不休,其中一个,更是突然朝着陈九的方向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骂些什么难听的字眼。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陈九心神剧震,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他指着那两个白鬼,厉声喝道:

“咪俾佢哋再嘈(别让他们再吵了)!”

阿昌闻言,抄起手边一根粗木棍,二话不说,照着那两个白鬼的脸上,一人狠狠抡了几棒,直打得他们眼冒金星,惨叫连连,这才止住了那不堪入耳的叫骂和呻吟。

“好狠毒的鬼佬!”

陈九简直难以置信,他们跨越千山万水,好不容易逃到这所谓的金山,满以为能寻得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刚到这三藩市的第一个夜晚,便又有兄弟折损。那这一路的艰辛困苦,又算得了什么?

在狗日的甘蔗园也没有刚来就死的!

“斩了手脚,扔出去罢!”门口,一个年轻的后生仔缩着脖子,小声地提议道,“我睇(看)他们脖颈上,都刺有纹身。”

陈九取过一盏刚点亮的油灯,凑近仔细看过那几个白鬼的脖颈,果然,其中有两个人,刺着一模一样的古怪纹身。

麻烦了,不知道是帮派成员还是什么狗屁组织。

梁伯站起身,影子像山一样压下来。“不能留活口,放了他们,还有麻烦找上门。”

“剁了扔进海里吧。”

潮声更急了。陈九望向竹棚外漆黑的海面,他沉默点头的瞬间,刀已刺入白人的咽喉。阿昌带着几个小伙子和几个黑人将尸体拖向海边,浪花很快吞没了血迹。

陈九彻底没了睡意,看着女人带着几个老弱清洗地面和草席。

那个捂着喉咙满身是血的是潮州人,一路相随,此刻被一床草席卷了起来,一动不动。

屋子里有女人小声的啜泣。

外面的黑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吃人的眼睛盯着这里。

远处涛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