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洪门(1 / 2)

街道两边店铺很多,有服装店、鞋子店、还有肉铺、卖吃食的,很是丰富。

看着满街的中文标语,陈九一行人顿感亲切,脚步都不自觉放慢了许多。

两街交汇处的空档,大概几十个华工聚集在这里,或蹲或坐,穿着大都一致的工作服,不知道在干什么,气氛有些低沉。

黄阿贵顺着陈九的眼神看过去,语速突然加快,每个字都裹着隐隐的不甘心:“铁路去年贯通时,五千华工像撒豆子似的滚下山。白鬼铁路公司赖了三个月工钱,转头就在《纪事报》登告示说华人抢饭碗。”

他踹开挡路的破木箱,露出底下发霉的招工启事。

“诚聘筑路工”的墨迹早都成了鬼脸。

“今年九月铁路完工,我们就全部都没活干啦。”

“他们聚在那里,是想等着码头来找人卸货呢。”

“看见那铁皮屋顶没?”他拽着陈九拐进暗巷,指缝里渗出冷汗,“原本是华工宿舍,上月被改成了羁押所。之前有几个新宁的在金山带头搞罢工,就被吊死在那根烟囱上。”

走了一阵,突然血腥味突然浓起来,陈九不自觉有些警惕,忘了看路,靴底踩到了些粘稠的东西。原来是到了几家华人开的肉铺附近,满地都是鸡头鸭爪,身旁猪肉档的铁钩子上还挂着半扇猪肉。

“如今铁路上的兄弟,三成在指望着码头开工,五成满处晃荡,要不在罐头厂要不在成衣厂,或者干脆在洗衣店,钱数不到之前的一半。”

他踢开一只死老鼠,“剩下两成像我这样,靠给新来的同胞指路混口饭吃。”

“狗日的白鬼,在铁路上挣钱的时候,这也要扣那也要扣,住宿伙食、工具使用费,样样都要扣,最后到手不到足数的三分之一。”

“去年兄弟们闹了一阵,才给提高了一点。”

“几个带头的被爱尔兰的白鬼整整欺负了一年。”

黄阿贵像是变了一个人,全然无了刚才圆滑的笑意,话变的又多又密,像是要把全部的不满倾诉出来。

“从铁路上下来之后,我就和兄弟伙一起在南滩寻饭吃。”

“辫子税、呼吸税、走夜路税...”他喉咙里滚出冷笑,残缺的牙咬得咯吱响,“前些日子卖云吞面的阿姐,就因少给巡警交五美分的贿赂,被扒了裤子当街剪辫子。”

“这帮狗日的就是欺负我们。”

“这世道,白鬼的鞭子抽过来时,总得有人当挥鞭的,有人当挨抽的。”他回头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九和梁伯,“区别是今天交的买路钱,够当几天挥鞭子的。”

陈九和旁边的梁伯对视一眼,具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意味。

果然三藩也没什么两样。

陈九出声问道“那没有人反抗吗?”

黄阿贵突然沉默了,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陈九和他身后的众人。

瘸子、瞎眼小子、女人、老人、还有黑番。

他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来投奔哪个会馆的吗?”

梁伯突然插嘴,“你放心大胆地说,我们是从鸟粪岛逃出来的,也是刚刚过来,举目无亲的。”

黄阿贵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言语间仍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