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被抽去了所有温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曾握过桃木剑、画过镇魂符、缝过母亲布鞋的手——到底属于谁?
他是张宇吗?
还是……一个被执念与系统共同捏造出来的“替代品”?
可若他是假的,那三年荒草前的血泪是谁流的?
那缝进布鞋里的十年悔恨是谁缝的?
那抱着替命傀走向深渊的决绝,又是谁的意志?
“假又如何?”他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东西,“我烧的账是真的,我埋的兄弟是真的,我缝的鞋……也是真的。”张宇仰天大笑,笑声撕裂灵骸夜空,惊起万鬼无声。
那笑声里没有癫狂,只有积压十年的悲怆与决绝,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刀,终于从血肉中拔出,寒光乍现。
“假又如何?”他声音沙哑,却如雷贯耳,震得梦稻低伏,灵骸颤抖,“我烧的账是真的,我埋的兄弟是真的,我缝的鞋……也是真的!”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滴血还未来得及滴落,便已被心口涌出的灵力蒸腾成雾。
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那道温润如玉的守墓印——此刻正剧烈跳动,仿佛有另一颗心,在他胸腔里同步搏动。
“我不是为了‘我是谁’而活,”他喃喃,却又字字如钉,“我是为了‘我做过什么’而战!”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最后一片逆命鸦残羽刺入心口!
血光炸裂!
那一羽残羽本已无灵,却在触及守墓印的瞬间,爆发出亿万道金纹,如龙蛇游走全身。
灵骸·万象骤然共鸣,整座灵骸城轰然震动,城墙崩裂,天穹翻转——
点化拖拉机率先冲出,铁甲咆哮,桃木剑嵌于车头,符纸贴满车身,轰鸣着化作战车,环绕张宇疾驰;
整栋点化校舍拔地而起,砖瓦重组为八卦阵图,飞檐化翼,悬于高空,镇压四方阴气;
水库巨浪倒卷,水龙腾空,凝成锁链形态,缠绕地脉,镇压即将反扑的幽冥裂隙!
三大点化灵骸环绕张宇,如星轨运转,灵光交织成网,将他托举至灵骸之巅。
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拉长,仿佛与天地同高,与命运对峙。
归藏童坐在黑花中心,静静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你一直以为你在赎罪,其实……你早已成了新的‘根’。”他轻声道,脚踝上的锈链寸寸崩断,化为飞灰,“母亲的执念因你安息,哥哥的封印因你稳固,而我……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他抬手,轻轻一推,那朵黑花缓缓合拢。
“这次,换我守你。”
花合,黑花凋零,化作一粒漆黑如墨的种子,轻飘飘落入梦稻中央。
风起,稻浪微动,仿佛大地在呼吸。
张宇缓缓跪下,双手捧起泥土,将那粒种子埋入最深处。
指尖触土的刹那,心口守墓印猛然剧震!
轰——!
虚空中,一扇古老斑驳的门缓缓开启,门上刻着“守墓人”三字,笔划间流淌着血色符文。
门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梦稻田,晨光熹微,两个小小身影并肩而立,赤脚踩进泥水,正弯腰插秧。
一个是年幼的张宇,穿着补丁裤,神情倔强;
另一个,竟是归藏童,赤脚晃荡,笑得天真。
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默契地一株一株,将稻苗插进土地。
而现实世界,昆仑雪峰之巅,寒风如刀。
那块静卧千年的普通青砖,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裂缝,又扩大了一分。
砖缝深处,一点微光轻轻跳动,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沉睡之物,正等待第一百零九次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