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心里猛地一震。
他想起去年秋天,部落里的老匠人因为孙子满月,喝了不少酒,又唱又跳,突然就捂着心口倒了,当时以为是酒喝多了伤了身,现在想来,那天老匠人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和小石头刚才的样子,竟有几分相似。
“阿木家的婆娘,是因为总想着丢谷种的事,忧思太过,伤了脾胃,所以不想吃饭,脉搏滞涩。”轩辕缓缓道,“小石头和老匠人,是因为太高兴,喜乐太过,伤了心脏,所以心跳失序,甚至骤停。”
岐伯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轩辕,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意思是……人的情绪,也会伤到脏腑?”
“不止这些。”轩辕走到药庐角落,那里堆着些记录病案的兽皮卷,他翻出其中一卷,“去年冬天,北边来的那个牧民,被狼群追过一次,之后就总尿床,夜里惊醒,说梦见狼。当时诊他肾脉虚弱,现在想来,他是被吓坏了,恐惧伤了肾。”
他又翻出另一卷:“还有前年,部落和西边的部落起了冲突,老族长气得三天没吃饭,后来胁肋疼得厉害,还吐了血。当时以为是肝气上逆,现在看,是愤怒伤了肝。”
岐伯越听越专注,放下银针走到兽皮卷旁,手指点着其中几处记录:“还有那个总爱哭的寡妇,常年咳嗽,肺脉虚浮,怕是悲伤伤了肺?”
“正是!”轩辕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些情绪太过,就会伤害对应的脏腑!”
他指着桌上的小石头:“喜乐属火,心也属火,火太过则焚心,所以心跳紊乱。”又想起阿木的婆娘,“思虑属土,脾也属土,土太过则壅滞,所以脾胃不运,吃不下饭。”
岐伯抚着胡须,眼神亮得惊人:“愤怒属木,肝属木,怒则木旺,肝脉贲张,所以胁肋疼痛;悲伤属金,肺属金,悲则金衰,肺气虚浮,所以咳嗽气短;恐惧属水,肾属水,恐则水亏,肾气不固,所以遗尿惊悸!”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顿悟的欣喜。原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病症,那些草药难以奏效的疾苦,竟和人的情绪有着这样深的关联。
这时,小石头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看见周围的人,有些茫然:“我……我怎么了?”
“你刚才笑得太急,伤了心脉。”岐伯温声道,递给他一碗温水,“慢点喝,以后可不能这样大喜了。”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碗小口喝着。
轩辕走出药庐,往阿木家走去。路上遇见几个族人,他都仔细询问了近况,果然又发现了几个类似的例子:有个年轻媳妇因为丈夫外出未归,整日忧愁,近来总觉得胸闷;有个猎人因为失手让猎物跑了,气得摔了弓箭,夜里肋下隐隐作痛。
回到阿木家,轩辕坐在炕边,对那妇人说:“嫂子,谷种丢了,我们可以再找,实在不行,部落里还有储备,绝不会让娃挨饿。你这样日思夜想,伤了脾胃,反倒让家里更担心。”
他又对阿木说:“这几日,你多陪嫂子出去走走,看看田里的新苗,和邻里说说话,让她别总闷在屋里想心事。我让岐伯配些健脾的草药,但更重要的是,得让她放宽心。”
妇人望着轩辕,眼里渐渐有了些光彩:“真的……不会挨饿?”
“我保证。”轩辕的声音沉稳有力,“明日我让仓库分些谷种给你家,春播误不了。”
妇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带着些轻松,她挣扎着坐起身:“那我……我这就起来,去看看田里的苗。”
轩辕看着她被阿木扶着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脸上的灰气却淡了些,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调理情志,比用药更重要。
他往药庐走,心里已经有了个念头:要把这些情志与脏腑的关系一一记录下来,还要找出调理的法子。喜伤心该如何平复?怒伤肝该如何疏导?思伤脾该如何化解?这些都得弄明白。
走到药庐门口,听见岐伯正在和雷公说话,声音里满是兴奋:“……所以说,‘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这可不是凭空来的,都是从一个个病案里看出来的!”
轩辕笑着走进去,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也照亮了那些摊开的兽皮卷,卷上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像是一颗颗埋下的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轩辕和岐伯如何找到调理情志之病的方法,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