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轩辕点头,“北地医者重望色、切脉,岐伯师父教我们要详问病情,东方部落的医者还讲究听声音的强弱。如今把这几样合在一起,就像四面都看清了,才不会漏了病根。”
他转身对老者说道:“老丈,你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常年在野外打猎,受了太多风寒,又常常吃不饱饭,伤了脾胃。脾胃像家里的灶台,灶台不旺,就生不出足够的力气;肺像风箱,风箱没劲儿,呼吸就弱,还容易咳嗽。”
老者听得连连点头:“先生说得对!年轻时候打猎,常常一天吃不上一顿热饭,冬天就在雪地里卧着等猎物,那时候不觉得啥,老了就都找上来了。”
“那该用什么药?”旁边的后生急忙问道。
轩辕走到晾晒草药的地方,仔细挑选起来。他先拿起一块晒干的生姜,说道:“生姜性温,能散寒,北地百姓常用它驱寒,可单用它,只能治表面的寒。”又拿起几株晒干的黄芪,“这黄芪是从南方带来的,味甘性温,能补气血,就像给灶台添柴。”接着又取了些白术、茯苓,“这两样能健脾,让脾胃能好好干活。再加点五味子,能收住肺气,不让气漏掉,治咳嗽正好。”
他一边说,一边让弟子按比例配药,又嘱咐道:“这药得用温火慢慢煎,就像炖肉汤一样,让药性慢慢融到汤里。每天喝两次,喝的时候就着热粥,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等药配好,老者的家人千恩万谢地拿着药回去了。医庐里,雷公看着轩辕整理的诊案,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把北方的望色、脉诊,还有岐伯师父教的问诊,合在一起用,果然比单用一种法子清楚多了。这是不是就是您常说的‘四诊合参’?”
轩辕坐在草席上,拿起刚才记录的诊案,用炭笔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人形,在头部写“望”,耳部写“闻”,口部写“问”,手腕处写“切”,然后将这四个部位用线连起来,汇向腹部的“病”字。
“正是,”他指着图说道,“望色,能知五脏的盛衰,就像看树木的叶子知根的好坏;闻声音气味,能知气血的流动,就像听水流声知河道是否通畅;问病史疾苦,能知病的来龙去脉,就像问路人知前方的路况;切脉,能知内里的虚实,就像摸炉温知火势大小。这四样各有各的用处,少了一样,就可能看走眼。”
他想起前几日遇到的一个病例——有个年轻人腹泻,按南方的经验,多是湿热,可用了苦寒的草药,却越拉越重。后来轩辕仔细一问,才知道他前一天吃了太多生冷的野果,又受了风寒,是寒湿,不是湿热。这才改用温中的草药,很快就好了。
“你看,”轩辕对弟子们说道,“若是只看腹泻就当湿热治,不问病因,岂不是错了?还有上次那个咳嗽的孩童,听着咳嗽声重,像是有痰,可一看舌苔是红的,脉也快,不是寒痰,是热痰,用了清热化痰的药才好。这就是‘望’和‘闻’、‘切’合起来看的道理。”
弟子少师在一旁点头:“先生,我以前总觉得,北方医者光看脸色摸脉就断病,太草率;可这次跟您学了才知道,他们是看了几十年,熟能生巧,只是没把‘问’说出来,心里其实也在琢磨病因。”
“说得好,”轩辕赞许地看了少师一眼,“各地的诊法,就像不同的工具,有的擅长劈柴,有的擅长割草,若是能把它们合起来,就没有治不了的病了。东方的砭石能放血,可放多少,什么时候放,得看面色和脉象;南方的草药能清热,可清多少,得问病人的感受;西方的动物脏器能补,可补什么,得看舌苔和饮食。”
正说着,又有一个病人被抬了过来。是个中年汉子,据说是在山上砍柴时被毒蛇咬了,小腿又肿又紫,已经昏迷了。随行的人说,当地医者用了半边莲敷伤口,可还是不见好转。
轩辕立刻上前,先“望”——只见那汉子面色发紫,嘴唇乌青,眼睛紧闭,小腿肿胀处的皮肤发亮,像是要裂开;再“闻”——伤口处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呼吸又急又促;接着“问”——旁边的人说,被咬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起初只是疼,后来就开始肿,慢慢就晕过去了;最后“切”脉——脉象又快又乱,像是惊马狂奔。
“是蛇毒入血,已经攻心了,”轩辕沉声道,“单用外敷的草药太慢,得用放血法先把毒血引出来,再用解毒的草药内服,双管齐下。”
他让雷公取来东方带来的砭石针,选了肿胀处的几个穴位,快速刺入,放出紫黑色的毒血;又让少师取来从南方带来的解蛇毒的草药,捣碎后用温水调成糊状,一部分敷在伤口周围,一部分灌进汉子嘴里。
“你们看,”轩辕一边操作,一边对弟子们说,“这就是‘四诊’合参后定的治法。望其色紫,知毒已入血;闻其息促,知毒攻心肺;问其时间,知毒已扩散;切其脉乱,知气血已乱。所以既要用东方的砭石放血,又要用南方的草药解毒,少了一样都不行。”
半个时辰后,那汉子的脸色渐渐褪去紫色,呼吸也平稳了些,小腿的肿胀虽然没完全消,但颜色已经变浅。随行的人喜极而泣,对着轩辕连连磕头。
等处理完病人,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轩辕坐在医庐外的石头上,看着弟子们围着刚才的病例讨论,心里一阵欣慰。他想起刚离开岐伯时,自己对诊法的理解还很粗浅,只知道按症状用药;到了东方,学会了看外伤的形态,用砭石时要观察出血的颜色;在南方,知道了闻气味能辨湿热;在西方,明白了饮食对病情的影响;到了北方,才真正学会了望面色、摸脉象的精妙。
如今把这些融合在一起,就像把散落的珠子串成了项链,终于有了“望闻问切”的雏形。他拿起炭笔,在兽皮卷上写下:“凡诊病者,必察其色,听其声,问其情,切其脉,四者合参,方知病之所由,而后施治,无有不中。”
写完,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坚定。医道之路漫漫,如今诊法初成,只是迈出了一小步,但他知道,只要坚持这样融会贯通,总能离真理越来越近。
想知道轩辕后面会如何完善这“四诊”之法?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