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阿桂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每一位将领,最后在莫罗身上短暂停留:\"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可有破敌良策?\"
阿桂话音刚落,站在左侧第二位的满族副都统鄂善立即出列抱拳:\"末将以为,可派精锐趁夜潜入碉楼下方,以火攻之。碉楼多为木质结构,一旦起火,楼内番兵必弃守而逃。\"
右侧第三位的绿营副将马成德闻言立即反驳:\"卑职以为此计不妥。番兵在碉楼外设有明哨暗岗,更有游动巡逻。我军士兵未近碉楼,恐怕就已遭伏击。\"
鄂善冷笑一声:\"马副将此言差矣。我八旗勇士最擅夜袭,区区几个番兵哨岗,何足挂齿?\"
马成德不卑不亢:\"鄂都统,此非勇武之争。末将前日亲自率队侦察,发现每座碉楼外至少驻有三十名番兵,且都配有弓箭。贸然接近,无异于送死。\"
\"哼!\"鄂善面色一沉,\"马副将莫不是怕让绿营弟兄打头阵?若觉危险,我八旗子弟自可担此重任!\"
\"都统此言差矣!\"马成德声音提高了几分,\"卑职所虑非是谁去打头阵,而是此计根本难以奏效!即便侥幸点燃一座碉楼,其余六座照样可以互相支援。届时非但无法破敌,反会打草惊蛇!\"
鄂善还要再争,阿桂抬手制止:\"好了!\"他目光严厉地扫过二人,\"本帅要的是破敌良策,不是听你们争执。\"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阿桂将视线转向健锐营参领景琛:\"景参领,你部擅长攻城拔寨,对此战可有良策?\"
景琛整了整衣袖,不紧不慢地出列。这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将领虽然靠着显赫家世坐上健锐营参领之位,但确实熟读兵书。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
\"大帅容禀。末将观察两日,发现番兵虽据险而守,却有个致命弱点——\"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帐内众将,\"他们的水源都在山腰处。\"
景琛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我军可派三路兵马。第一路从正面佯攻,吸引注意;第二路绕至西侧断其水源;最关键的是第三路——\"他的手指重重敲在东侧一处缓坡,\"从这里奇袭。此处看似陡峭,实则有一条约两人宽的小径,末将已派人探查过。\"
阿桂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继续说。\"
景琛嘴角微扬,语速渐快:\"待番兵因断水而军心大乱时,第三路精兵突然杀出。届时正面佯攻改为实攻,三面夹击之下,番兵必溃不成军。\"说完,他负手而立,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帐内众将小声议论,阿桂微微点头:\"此计确实可行。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景琛一眼,\"景参领似乎忘了考虑番兵的弓箭射程?东侧小径是否完全在射程之外?\"
景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大帅多虑了。末将早已计算过,那处正好在弓箭射程边缘。就算偶有流矢,我健锐营儿郎也...\"
\"好了。\"阿桂打断他的话,语气转冷,\"计策尚可,但用兵之道,最忌骄矜。景参领还需谨记。\"
景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勉强拱手:\"末将受教。\"退回队列时,他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没把阿桂的告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