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莫罗牵着马站在府门前,指尖还残留着父亲拍过他肩膀的温度。这样真切的父子之情,在他穿越前后都是头一遭。
\"吱呀——\"门开得很快,刘颜提着灯笼立在门槛内,杏色的衫子外只松松披了件藕荷色比甲,发间的银簪已经取下,青丝如瀑垂在肩头。
\"回来了?\"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夜色。灯笼的光晕染在她眼角,映出些许红丝——显然等了许久。
莫罗心头一热,:\"这么晚还不歇息?\"
\"热水都烧了三遍了。\"刘颜接过他解下的佩刀,手指不经意擦过他掌心,\"初雪妹妹也还没睡,在房里绣香囊呢。\"
院内那株新栽的海棠树下摆着张藤椅,莫罗刚坐下,刘颜就端来铜盆。热水腾起的白雾里,她跪坐在青石板上,纤纤素手替他除去靴袜。
\"我自己来...\"莫罗有些不自在。
\"别动。\"刘颜按住他的膝盖,声音柔却不容拒绝,低头将他的脚浸入水中。
水温正好,莫罗长舒一口气。垂眸看见刘颜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蒸汽还是泪。她按摩的手法很特别,拇指按在足心穴位上轻轻打转,显然是特意学过。
\"颜儿...\"莫罗刚开口,西厢房突然传来\"啪嗒\"一声。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初雪慌慌张张地躲在窗后,不小心碰倒了绣绷。
刘颜扑哧一笑,眼角还带着红:\"那丫头偷看呢。\"说着提高声调,\"初雪妹妹,水还热着,要不要一起来?\"
窗内一阵窸窣,初雪红着脸挪出来,手里攥着个半成的香囊:\"我、我是来送这个的...\"香囊上歪歪扭扭绣着并蒂莲,针脚忽密忽疏,显然费了不少功夫。
莫罗正要接过,刘颜突然\"呀\"了一声:\"水凉了,我再去添些热的。\"
初雪立刻跪坐到铜盆另一边,不由分说地把莫罗另一只脚捞进自己怀里:\"我、我帮你擦脚!\"小手绢沾了水,力道却重得像刷马。
莫罗疼得倒吸凉气,却见两个姑娘隔着一盆水较劲似的伺候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檐下夜栖的雀鸟,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初雪突然小声问:\"亲爱的,能不能...不去今川啊?\"
院中霎时静了下来。刘颜添水的铜壶悬在半空,热水溅在青石板上,像下了一场小小的雨。
莫罗将两个姑娘的手一起握住。初雪的指尖冰凉,刘颜的掌心温热。他望着她们映在月光下的脸庞,轻声道:
\"等金川的雪化了,我就回来陪你们看海棠花开。\"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莫罗突然笑起来,手指在水面轻轻一弹,几滴洗脚水溅到初雪鼻尖上,\"我又不是去送死,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初雪\"呀\"地惊叫一声,连忙用袖子擦脸:\"臭死了!这可是新做的衣裳!\"
\"嫌臭?\"莫罗坏笑着突然捧起一捧水,\"那再尝尝这个——\"哗啦一声,整捧水泼向两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