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府的书房里,鎏金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文敬背着手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跪在地上的工甲。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文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工甲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儿子愚钝...儿子...儿子不知...\"
\"啪!\"一叠文书重重摔在工甲面前。文敬转身时,官袍下摆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一支蜡烛。
\"今年四月,莫罗刚回府时,你指使你身边小厮刘二故意跟莫罗作对;今年五月,你跟你母亲王氏对莫罗百般嘲讽;上月...\"文敬每说一句,手指就在案几上敲一下,\"伪造《海国闻见录》的批注?买通下人栽赃?现在又逼得他搬出府去!,真当你阿玛是瞎子,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么那点小心思?\"
工甲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里衣。他抬头想辩解,却对上父亲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顿时哑了火。工甲脸色刷白,他没想到这些隐秘勾当,阿玛竟全都知晓!
\"阿玛...\"工甲挤出两滴眼泪,\"儿子知错了。实在是莫罗他...他总在府里耀武扬威...\"
\"住口!\"文敬猛地拍案,\"莫罗回府这几个月,可曾对你们母子说过半句重话?可曾争过一文钱的产业?\"他俯身捏起工甲的下巴,\"倒是你,娶了程侍郎的闺女还不知足!\"
工甲伏在地上,后颈渗出冷汗。他想起莫罗每次见到王氏都规规矩矩行礼的模样,想起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即便被赶到柴房住也不曾抱怨...
但提到自己新婚妻子,工甲胃里一阵翻涌——想起新婚夜掀开盖头时,程氏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和龅牙。但此刻他只能强忍恶心:\"儿子...儿子一定好好待程氏,早日让阿玛抱上孙子...\"
文敬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突然觉得疲惫至极。他挥了挥手:\"去吧。记住,若再让我知道你们为难莫罗,那你们母子俩...\"未尽之言化作一声长叹。
工甲踉跄着退出书房,转身时眼中闪过怨毒的光——凭什么那个奴婢生的杂种,总能得到阿玛的偏爱?
正当工甲要退下时,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这是文敬心腹暗探的信号。
\"你先回去。\"文敬摆摆手,\"记住为父今日的话。\"
工甲躬身退出,在廊下与一个黑衣人擦肩而过。他故意放慢脚步,隐约听到\"陆府\"、\"赵明远\"几个词,心头顿时一紧。
书房内,暗探单膝跪地:\"大人,赵明远在陆府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属下虽未能近前,但听到他们几次提及'莫侍卫'和'客栈'。\"
文敬眉头紧锁:\"赵明远...\"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案前翻出一份公文,\"今日散班前,新任的兵部右侍郎陈敬是不是递了份题本?\"
暗探点头:\"听说新任兵部右侍郎弹劾赵明远强抢民女,那女子似乎...就住在月来客栈。\"
文敬的手猛地攥紧公文。一切都连起来了——初雪、赵明远、陆中林...这是张针对莫罗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