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东和叶流西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那片小小的湿痕,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敖萱,内心掀起了比峡谷洪水更加汹涌的波涛。
“所以……”叶流西干涩地开口,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出那句让三人都心头一震的话,“你的脑子,就像一个上锁的宝库。每次遇到一种新的危险,就能找到一把对应的钥匙,打开一个装满新本事的房间?”
昌东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他接着叶流西的话说了下去:“这意味着,萱萱的身份和她的这些能力,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秘密。而她的记忆……或者说她那份被封印的本能,就是我们在这鬼地方活下去的最大底牌。”
昌东的目光沉了下去,像两口幽深的古井,倒映着敖萱掌心上方那片转瞬即逝的湿痕。他没有去追问那匪夷所思的“御水之术”从何而来,正如叶流西所言,敖萱的脑子就是个宝库,而他们现在,正揣着这个随时可能开启新房间的宝库,行走在一条布满陷阱的追猎之路上。
“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底牌……”叶流西重复着昌东的话,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里混杂着惊叹与戒备,“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底牌,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
“不,恰恰相反,要藏得更深。”昌东断然道,“萱萱的能力,每一次动用都会有痕迹,就像这次峡谷里的洪水。江斩的人只要去看一眼,就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超出常理的事情。在弄清楚萱萱的来历和她这些能力的极限之前,这必须是我们三个人之间最高的机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线天”的出口方向,“龙芝不会等我们。我们得立刻跟上。江斩既然设下了第一个套,就一定会有第二个。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三人不再耽搁,顺着昌东在“一线天”里发现的蝎毒痕迹,一路追踪下去。穿过狭窄的峡谷,地势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比“泣声峡谷”更加诡异。
他们进入了一片广袤的怪石林。这里的石头不像“泣声峡谷”那样是灰黑色的岩柱,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如同风干血迹般的暗红色。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有的像扭曲挣扎的人体,有的像奇形怪状的巨兽骸骨,有的则如同一根根指向天空的巨大菌类,彼此交错,形成了一座天然的迷宫。风在石林间穿梭,发出的不是哭泣般的呜咽,而是一种更尖锐的、类似口哨的嘶鸣,刮在人脸上,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龙芝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叶流西握着刀柄,警惕地环顾四周,“这种地方,最适合设伏。”
昌东蹲下身,捻起一点地上的浮土。蝎毒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并且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朽木的味道。他的目光顺着痕迹向前延伸,最终停留在一片相对空旷的石林中央。
那里,有一个废弃的营地。几顶简陋的帐篷歪歪斜斜地支着,篝火的灰烬早已冰冷。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仓促撤离后留下的景象,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令人心悸的氛围。
营地里,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上百个形态各异的木偶。
它们被随意地丢弃在营地的各个角落。有的靠着帐篷,有的倒在熄灭的火堆旁,有的甚至被挂在怪石的凸起上。这些木偶大小不一,做工也天差地别。有的粗制滥造,只是几块木头用麻绳捆绑出个人形;有的却精雕细琢,五官神态栩栩如生,甚至连衣衫的褶皱都刻画了出来,脸上还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咧着僵硬的笑,看起来分外瘆人。
“搞什么鬼?”叶流西皱眉,用刀尖挑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小木偶,“蝎眼的人还有闲情逸致玩这个?”
敖萱却拉了拉昌东的衣袖,小声说:“这些东西……让我感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