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另一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则“不经意”地抚了抚自己胸前的蓝宝石项链,笑着对付文樱说:“文樱,你可真会开玩笑。下棋这种雅好,也就是解解闷。我们家那小子,最近非要去拍什么慈善拍卖,花八位数拍了块表回来,气得我啊……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制。”话是抱怨,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林萱,那份炫耀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
付文樱状似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你呀,就是来跟我炫耀儿子的。我们家宴臣要是也这么会花钱哄我开心,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她一唱一和,将这场针对林萱的无声围猎,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周围的贵妇们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她们的目光像一把把柔软的刀子,一遍遍地刮在林萱身上,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局促、尴尬或自卑。
然而,林萱的表情始终淡然如水。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唇边噙着一抹礼貌的微笑,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欣赏着眼前这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她的这种平静,让付文樱感到了一丝挫败。她精心准备的组合拳,又一次打在了棉花上。
付文樱眼波一转,计上心来。她忽然提高了声调,带着几分“关切”说道:“对了,萱萱,你一个人在燕城也不容易。正好,今天我给你介绍个青年才俊认识认识。”
她说着,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立刻走了过来。“来,这是张阿姨家的公子,小赵,刚从国外名校回来,自己创业,公司前景特别好。”
付文樱热情地为两人牵线搭桥,“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话题,多聊聊。”这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她不仅要用阶级的差异来羞辱林萱,还要用这种“施舍”般的方式,给她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归宿,彻底断了她对孟宴臣的任何念想。
那个姓赵的年轻人显然也是被母亲嘱咐过的,他看着林萱,眼神里带着一种挑剔的审视,故作绅士地伸出手:“林小姐,你好。听孟伯母说,你棋下得很好?改天有空,我们可以切磋一下。我对这种传统才艺,还是很有兴趣的。”他话里的“传统才艺”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评价一件可供玩赏的古董。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萱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是会窘迫地接下这个“橄榄枝”,还是会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
孟宴臣就站在不远处,他端着酒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眼旁观着母亲导演的这场闹剧。他的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握着杯柄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林萱,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她没有理会面前的赵公子,也没有看付文樱,而是将目光越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孟宴臣的身上。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香槟杯,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一敬,澄澈的眼眸里,映着满室的灯火,却比灯火更加明亮。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穿透了弦乐和人声的嘈杂。“孟先生,你喜欢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