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学园的喧嚣日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料理部的奶油核爆与恶魔献身事件造成的心理创伤(和物理清洁灾难)尚未完全抚平,新的“风暴”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带着消毒水气味和红色液体暗示的方式降临了。
几辆通体洁白、印着巨大鲜红十字和“奉献爱心,传递生命”温馨标语的魔导献血车,如同天外来客般,稳稳地停在了中央广场最醒目的位置。车顶的魔法扩音器循环播放着轻柔舒缓的背景音乐,以及一个温和却不容忽视的电子合成音:
“万象学园全体师生请注意!为响应异界医疗互助公约,弘扬人道主义精神,学园特组织大型公益献血活动!献血无损健康,只需小小勇气!点滴奉献,汇聚生命长河!请年满十六周岁、身体健康者踊跃参与!”
阳光明媚,音乐舒缓,标语温馨。这本该是一幅充满正能量的和谐画卷。
然而,当献血车的侧门“嗤”一声滑开,露出里面端坐的两位“工作人员”时,广场上原本熙熙攘攘、准备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们,脚步瞬间凝滞了大半,空气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左边那位,穿着标志性的黑色长风衣,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深色的衬衫。一张脸如同被最拙劣的工匠用粗糙的凿子劈砍过,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蜈蚣般狰狞的缝合疤痕。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一只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另一只却是冰冷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无机质的红光。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袅袅青烟模糊了他疤痕交错的脸庞,却更添几分阴郁和压迫感。他面前的操作台上,摆放着闪烁着寒光的针头、试管和分离设备,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熟练。正是学园的校医之一——怪医黑杰克!
右边那位,则形成鲜明对比。白色医师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头柔顺的茶色长发随意披散,面容姣好却带着浓重的倦怠感,仿佛永远睡不醒。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里同样叼着一支烟(牌子似乎和黑杰克不同),眼神半眯着,透着一股“麻烦死了”的厌世感。她面前的操作台相对简单,但指尖偶尔流转的、带着生发与反转术式波动的咒力光芒,无声地昭示着她的身份,正是和黑杰克一样同为学园校医的——家入硝子!
这两位大佬往献血车里一坐,哪里是什么“温馨的生命传递站”?分明是“活体素材收集点”或者“高危生物解剖台”的即视感!那舒缓的背景音乐此刻听起来都像是某种诡异的安魂曲。
“喂喂…真的假的?是黑杰克医生和硝子小姐?”
“我…我突然觉得我有点贫血…”
“那个针头…是不是太粗了点?感觉能把我胳膊扎穿!”
“硝子小姐抽烟的样子好帅…但是好可怕…”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原本被标语勾起的一点热血,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了大半。
就在这微妙的、带着恐惧的静默时刻,一道天蓝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从人群中窜出,朝着远离献血车的方向疯狂逃窜!阿库娅一边跑,一边发出带着哭腔的尖叫:
“救命啊——!恶魔!是恶魔的陷阱!他们要抽走我们纯洁的血液!用来进行邪恶的仪式!召唤远古的邪神!或者…或者做成难喝的血腥玛丽!我宝贵的、蕴含着无上女神神力的血液!一滴都不能给他们!快跑啊!和真!惠惠!达克妮斯!”
她的声音在扩音魔法的加持下(不知何时又用上了宴会技能),响彻整个广场,如同灾难预警的号角。被她点名的和真等人一脸黑线,惠惠甚至想给她一发爆裂魔法让她闭嘴。
阿库娅的尖叫如同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更多非人种族或特殊体质者的忧虑。
安兹·乌尔·恭穿着他那身华丽威严的法师袍,在雅儿贝德和夏提雅一左一右的“护卫”下,缓步走到了献血车前。他那空洞的眼窝(红瞳)扫过车内两位气场强大的医生,又看了看那粗大的针头和采血管,灵魂之火在颅骨内疯狂跳动。
(安兹内心oS:怎么办怎么办?!我是骷髅啊!我全身都是骨头!别说血液了,骨髓都干涸八百年了!这针扎下去雅儿贝德和夏提雅会不会当场暴走把献血车拆了?但是…身为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统治者,在这种公益活动中退缩,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格局?会被迪米乌哥斯过度解读为“安兹大人不屑于参与凡人活动”还是“安兹大人另有深意”?啊啊啊!好烦!)
外表上,安兹强作镇定,用他那低沉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合成音问道:“咳…请问,身为…呃…特殊生理构造者,是否具备参与此次公益活动的…资格?”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规则,而不是心虚。
黑杰克那只冰冷的机械义眼转向安兹,红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扫描。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而平静:“骨骼密度异常,无软组织信号,无生命体征。不合格。”言简意赅,毫无波澜。
安兹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表面却故作遗憾地微微颔首:“原来如此。真是遗憾。”转身离开的步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雅儿贝德和夏提雅则恶狠狠地瞪了献血车一眼,仿佛它冒犯了她们无上的至尊。
紧接着,一团蓝色的、q弹的史莱姆蠕动到了车前。利姆鲁·特恩佩斯特仰起头,看着黑杰克和硝子,脸上带着真诚(和一丝困惑)的笑容:“那个…医生?请问史莱姆…可以献血吗?我的身体大部分是水,不过可以分离出一些富含营养和魔力的体液…不知道算不算血液?或者…需要我变成人形再抽?”他体内的“大贤者”正在飞速分析着人类血液成分,试图模拟。
家入硝子终于抬了抬眼皮,慵懒地瞥了利姆鲁一眼,叼着烟含糊地说:“成分复杂,形态不稳定,无法标准化采集和储存。下一个。”语气带着“别给我添麻烦”的潜台词。
利姆鲁挠了挠头(史莱姆形态下这个动作很滑稽):“啊…这样啊…抱歉打扰了。”乖乖地蠕动着让开了位置。
其他非人生物也纷纷遭遇滑铁卢:
紫苑被硝子一句“未知代谢产物过多,潜在污染源”打发。
亚乌菈和马雷(暗精灵)被黑杰克以“年龄未够”拒绝(毕竟马雷和亚乌菈已经是七十六岁的小孩子)。
索留香优雅地询问后,被硝子“特殊体液构成,非标准血液”的理由婉拒,但她似乎对收集别人的血液更感兴趣,眼神在人群中逡巡。
白织保持人形沉默地站着,家入硝子只看了一眼,就摆摆手:“能量固化程度过高,抽不出来。下一个。”白织脑内的平行意识们一阵庆幸。
米莉姆倒是兴致勃勃想试试,被匆匆赶来的利姆鲁和红丸死死拉住:“米莉姆大人!这可不是可以破坏的!你找好玩的东西我们去那边!”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献血活动似乎要冷场时,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带着她的随从出现了。
因特古拉·海尔辛,hellsg机关的女当家,一如既往地穿着笔挺干练的深色西装,手持标志性的烟斗,步伐沉稳有力。她身后,跟着穿着女警装、表情有些紧张的塞拉斯·维多利亚,以及…那个穿着猩红风衣、黑发红瞳、浑身散发着慵懒厌世气息的吸血鬼——阿卡多。
因特古拉走到献血车前,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杰克和硝子,微微颔首示意,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简洁:“响应公益。塞拉斯,阿卡多,登记。”
“是!长官!”塞拉斯立刻挺直腰板,如同接受命令的士兵,虽然看着那粗大的针头,小腿肚子还是有点发颤。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坐到了家入硝子面前的椅子上,伸出胳膊:“请…请多指教!”
家入硝子对这位元气善良的新手吸血鬼倒是态度稍好(或者说懒得麻烦),掐灭了烟,动作麻利地消毒、绑压脉带、寻找血管。动作专业而迅速。“放松,很快就好。”她难得地安抚了一句。针头刺入,暗红色的血液(比常人颜色略深)平稳地流入血袋。塞拉斯紧张地闭着眼,但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位依旧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仿佛事不关己的吸血鬼之王身上。
“阿卡多。”因特古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