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绝对防御的牢笼(1 / 2)

中央广场的喧嚣如同翻滚的熔岩,各色声浪与奇异的能量波动交织碰撞。阿尔泰尔牵着刹那的手,深蓝色的风衣在涌动的人潮中如同分开激流的礁石,所过之处,无形的力场让拥挤自动退避三舍。刹那紧挨着她,怀中抱着那三个精美的安兹手办,以及那个被硬塞过来的、表情呆滞的阿库娅“女神之光”蓝色人偶,棕褐色的眼眸透过黑框眼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大熔炉。

空气中弥漫的甜香(来自朱菜的点心屋)逐渐被另一种气息取代——机油、金属的冷冽、硝烟的模拟气味,以及一种无形的、紧绷的秩序感。她们来到了广场的东北角,“帝国军参谋本部·铁血军事体验馆”的招牌在阳光下反射着硬朗的金属光泽。

与周围充满奇幻或欢乐氛围的摊位不同,谭雅的军事体验馆更像一个微缩的前线指挥所。深绿色的帆布棚下,巨大的立体沙盘占据了中心位置,精细地模拟着某个异世界的复杂山地战场。微缩的坦克、魔导机甲、步兵方阵和防御工事模型在魔法驱动下,沿着预设的轨迹移动、交火,发出模拟的引擎轰鸣、爆炸声和金属碰撞的脆响。沙盘上方悬浮着数块魔法光屏,实时显示着战场态势和虚拟数据流。

摊位前已经围拢了五个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与周围欢庆氛围格格不入的、沉淀下来的硝烟气息。

为首的黑发少年(辛耶·诺赞),身形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一身洗得发白、沾染着难以洗净污渍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瘦削线条。他有着一头夜色般的黑发,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却遮不住那双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焰红色眼瞳。那双眼眸深处没有任何少年该有的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和仿佛看透生死轮回的漠然。他沉默地站在人群稍后位置,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目光锐利如刃,穿透喧嚣,精准地落在沙盘上模拟的战术动作上,仿佛在评估着真实的杀伤效率。

紧挨着他,是一位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芙拉蒂蕾娜·米丽洁)。她的发丝如同流淌的月光,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与辛的夜发形成鲜明对比。精致如人偶般的面容上,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沙盘,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穿着同样制式的黑色作战服,却无法完全掩盖那份与生俱来的、属于“白系种”的优雅与洁净感。只是这份优雅之下,是紧绷的肩膀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无声诉说着她正在努力理解并融入这个残酷的微缩世界。

一个身材高壮、灰发灰眼的少年(莱登·修迦)站在辛的另一侧,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丝痞气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他偶尔会用手肘碰碰辛,低声说几句什么,试图用惯常的玩笑驱散同伴身上过于沉重的阴霾。

金发少年(赛欧特·利迦)则站在最前方,微微前倾着身体,纤细敏感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学生。他碧蓝的眼眸紧紧追随着沙盘上每一个移动的模型,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仿佛在克制着拿出素描本记录下这战术构图的冲动。他的眼神锐利,带着批判性,似乎能从冰冷的模型推演中看到真实的血与火。

而五人中最娇小的那位少女(可蕾娜·库克米拉),粉红色的短发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她站在辛的斜后方,目光却并非完全落在沙盘上。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隐藏极深的胆怯,偷偷瞟向辛那沉默冷峻的侧脸。每当辛的目光似乎要转向她这边时,她又会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低下头,手指绞紧了衣角。

维多利亚·伊娃诺娃·谢列布亚科夫,谭雅的副官,正站在沙盘旁,用清晰、冷静、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铿锵语调进行讲解:

“…这里是鹰巢高地c1区域。敌军在此部署了两个重装连队,依托永备工事和交叉火力网,形成坚固的防御枢纽。我方第203航空魔导大队在此次推演中,将利用峡谷上升气流进行极限高度俯冲,规避敌方防空雷达锁定,同时由第三步兵中队在魔导师精确火力支援下,从侧翼峭壁发起强攻,吸引正面火力,为俯冲轰炸创造窗口…”

她手中的细长教鞭精确地点在沙盘上相应的模型位置。随着她的解说,沙盘上的微缩魔导机甲模型亮起代表“203大队”的蓝色光点,开始沿着陡峭的虚拟峡谷攀升;代表步兵的微小模型则艰难地向峭壁移动。

辛的焰红色眼瞳微微收缩,目光锁定在代表步兵冲击路线的模型上,薄唇无声地动了一下,似乎在默念着某个词汇——“炮灰”。蕾娜的红宝石眼眸中则闪过一丝不忍,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作战服的衣角。莱登的痞笑淡了些,灰眸中掠过一丝沉重。赛欧眉头紧锁,显然在评估这种战术下步兵的生存概率。可蕾娜则因为辛那一瞬间几乎无法察觉的皱眉而心揪了一下。

“阿尔泰尔,那个…沙盘好厉害。”刹那被眼前精密的微缩战场和维多利亚清晰的解说吸引,棕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她轻轻晃了晃阿尔泰尔的手,“他们在模拟打仗吗?那些小模型动得好真实。”

阿尔泰尔的目光扫过沙盘,红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波澜。这种程度的战术推演在她眼中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她的视线更多地停留在沙盘周围那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少年少女身上,尤其是那个黑发红瞳、如同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少年(辛),以及他身边那个银发红眸、气质矛盾而沉重的少女(蕾娜)。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浓烈的硝烟味、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对死亡近乎麻木的漠然——让阿尔泰尔瞬间警惕起来。

这种气息,与她记忆中某些战火纷飞的世界碎片太过相似。那是在无数生命瞬间凋零的战场上才能淬炼出的、带着血腥味的“真实”。这种“真实”与学园祭的欢乐氛围格格不入,更与她掌心所握的、属于刹那的那份纤细、温暖、属于“创造”的脆弱感,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阿尔泰尔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沙盘并非完全无害的玩具。那些模拟的爆炸冲击波、金属破片飞溅的轨迹、甚至魔导能量束的余温,都被“万象调和”规则压制在极其微弱的程度,对于普通学生(比如谭雅的部下)或体质强悍者(比如那些异世界战士)或许只是轻微的触感。但对于刹那——她的造物主,一个在现实世界都显得过于文弱纤细的少女——这种程度的能量逸散,哪怕只是模拟的、被弱化了千万倍的战场余波,都可能像狂风中摇曳的烛火,轻易被吹灭。

“刹那,”阿尔泰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这里…不适合你。”她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了刹那望向沙盘的视线,深蓝色的风衣仿佛一道屏障,“能量逸散,过于混乱。”

刹那愣了一下,仰头看着阿尔泰尔紧绷的下颌线和紫色眼眸中那不容错辨的担忧。她能感觉到阿尔泰尔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传递着一种近乎紧张的守护意志。这让她心中微暖,却又有些无奈。

“可是…阿尔泰尔,”刹那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棕褐色的眼眸中带着坚持的好奇,“只是看看而已…而且,有你在身边啊。” 她轻轻晃了晃阿尔泰尔的手,带着点小小的撒娇意味,“那个银发的女孩(蕾娜)看起来也很…普通?她也在看呢。” 她指的是同样穿着作战服、但气质明显更接近“普通”少女的蕾娜。

阿尔泰尔的目光扫过蕾娜。她能“看”到蕾娜体内流淌的、属于“白系种”的微弱魔力,以及那份被战火淬炼过的、远超普通少女的坚韧意志。这与刹那的纯粹“平凡”截然不同。但她无法向刹那解释这种感知层面的差异。

“不一样。”阿尔泰尔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她无法容忍任何可能威胁到刹那的存在,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风险。她甚至开始后悔带刹那靠近这里。

看着刹那眼中并未消退的好奇和坚持,阿尔泰尔沉默了一瞬。红色的瞳孔深处,流转的星光骤然亮起。她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心念微动。

嗡——!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精准地笼罩住刹那周身。

森罗万象第一乐章·因果再筑:构成刹那身体最基础粒子的“存在概率”被强行锚定,物理层面的稳定性提升至理论极限。任何试图撼动其存在的“力”或“能量”,在触及她之前就会被无形的“概率壁垒”偏转、消弭。

森罗万象第二十六乐章·异维同位: 以时空为弦,编织出多层叠套的微型相位空间屏障,将刹那与当前物理坐标进行“错位”隔离。沙盘上模拟的冲击波、破片、能量束,在触及刹那所在“相位”的瞬间,就如同光线射入黑洞,被完全吸收或偏转到其他维度。

森罗万象第十七乐章·表象展观:在刹那的感知层面施加“滤镜”。所有可能引起她不适的能量波动、刺耳的噪音、甚至过于血腥的推演细节(虽然被谭雅刻意淡化),都被柔和化处理。她看到的沙盘战斗,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温润的水晶罩,只剩下模型移动的轨迹和维多利亚清晰的解说词,所有“危险”的感官刺激被悄然过滤。

刹那只觉得周围似乎瞬间安静、清晰了许多。维多利亚的解说声依旧在耳,沙盘上的模型移动依旧可见,但那些模拟的爆炸声、金属摩擦声仿佛被推到了遥远的地方,变得模糊不清。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柔和”,之前隐隐感觉到的、皮肤上细微的刺痛感(模拟冲击波余波)也完全消失了。她甚至感觉身体变得更“稳”了,仿佛站在最坚实的土地上。

“嗯?”刹那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看向阿尔泰尔。她看不到那些无形的壁垒,却能感觉到一种被全方位包裹起来的、无比安心的感觉,如同置身于最坚固的堡垒。“阿尔泰尔…你做了什么吗?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一点…防护措施。”阿尔泰尔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紫色的眼眸深处,那流转的星光并未完全平息。她凝视着刹那,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反复确认着每一层防护的完美运行。她甚至能“看”到那些被偏转的模拟冲击波在相位屏障边缘泛起的、凡人不可见的空间涟漪。

然而,这还不够!

这一刻的阿尔泰尔犹如圣哉附体,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沙盘上模拟的魔导能量束划过空气留下的微弱轨迹,以及辛那身经百战的黑色作战服上残留的、几乎微不可查的战场“煞气”。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森罗万象的防护是概念层面的绝对防御,理论上万无一失。但…万一呢?万一规则有她未能察觉的漏洞?万一刹那的“存在”本身过于脆弱,无法完全适应这种被多重相位空间隔离的状态?

一丝偏执的忧虑,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阿尔泰尔的心头。她无法容忍这“万一”的存在!

“还不够安全。”阿尔泰尔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定性,她甚至没等刹那回应,便牵着她转身,目标明确地朝着广场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层层叠叠的魔法结界光芒,即使在喧嚣的广场上也清晰可见。

“绝对防御·勇者补给站”门口,那份由精金铸造、写满了密密麻麻条款的《入站须知》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而令人望而生畏的光芒。圣哉布置的结界如同一个发光的巨大刺猬,淡金色物理防护罩、流转的蓝色魔法抗性屏障、若隐若现的红色警戒陷阱层,层层叠叠,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尔泰尔带着刹那,无视了门口排队的寥寥数人(主要是好奇想挑战一下条款的一条和被莉丝妲黛强行拉来“体验”的达克妮斯),直接穿过结界。那些足以让普通学生头晕目眩的防护光膜,在阿尔泰尔面前如同无物,自动分开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