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发出一阵哄笑。刹那也忍不住掩嘴轻笑:“噗…这个人…好有趣。”
阿尔泰尔看着台上那个试图维持威严(模仿安兹)却不断出糗的潘多拉,红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无奈的情绪。她认出了那些“失误”中蕴含的、被刻意放大的魔法不稳定性——这显然是设计好的滑稽环节。迪米乌哥斯…连这种地方都要算计“娱乐效果”吗?
离开舞台,她们又经过了亚乌菈的魔兽表演场。被弱化得只剩下可爱和滑稽的异界魔兽们,在亚乌菈元气满满的口哨指挥下,表演着钻火圈(无害冷焰)、叠罗汉(结果摔成一团)和跳踢踏舞(节奏全无)。马雷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巨型史莱姆宝宝躲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热闹的人群。这里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充满了童趣般的欢乐(或者说混乱)。
惊悚屋的出口,连接着那座奢华的黑曜石展馆——“纳萨力克圣物馆”。这里光线明亮,与之前的黑暗压抑形成鲜明对比。展柜内,缩小版的世界级道具模型、精美的守护者手办、印着安兹头像的周边琳琅满目,每一件都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和精致的工艺,价格也令人咋舌。
刹那的目光,瞬间被中央最显眼展柜里的三件物品牢牢吸引。
那是三个等比缩小的“安兹·乌尔·恭”手办。并非简单的骷髅法师造型,而是分别展现了他三种最具代表性的姿态:
其一,是经典的“飞鼠”姿态:身披华丽的黑色法师袍,手持安兹·乌尔·恭之杖,红宝石瞳孔在魔法灯光下闪烁着威严的红光,悬浮于微缩的王座之上。底座铭刻着“overlord”。
其二,是施展超位魔法的瞬间:法袍无风自动,骨手高举,掌心上方悬浮着一颗由无数微小魔法符文构成的、缓缓旋转的漆黑能量球,周围的空间被扭曲的魔法光影特效环绕,充满毁灭性的压迫感。铭刻“超位·天空坠落”。
其三,则是相对少见的“沉思者”姿态:骷髅指骨轻轻抵着下颌骨,红宝石眼眸低垂,仿佛在思考着某个深奥的魔法难题或战略布局,散发着一种深邃的智慧(或者说装出来的)气息。铭刻“无上至尊的睿智”。
这三个手办的制作工艺登峰造极。骨骼的每一处细节,法袍的每一道褶皱,甚至权杖上镶嵌的微小宝石都闪烁着真实的光泽。魔法特效并非简单的涂装,而是由真正的、被压缩到极致的魔法能量模拟,在展柜内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与无与伦比的威严。它们是炼金术、附魔工艺与对安兹狂热崇拜的完美结合体,堪称艺术品。
刹那的棕褐色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喜爱。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展柜,隔着冰冷的玻璃,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细节。“好…厉害…”她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描摹着手办的轮廓,“这就是…创造了阿尔泰尔这个‘世界’之一的…存在吗?这种…将力量与威严凝固在方寸之间的感觉…真美…”
阿尔泰尔站在她身侧,看着刹那专注的侧脸和眼中闪烁的光芒。红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掠过。她能感觉到这三个手办上凝聚的、属于那个骷髅法师的意志和力量投影(虽然极其微弱),也能感觉到雅儿贝德等人倾注其中的、近乎偏执的崇拜。刹那被它们吸引…是因为它们本身的艺术性?还是因为…它们代表了另一个强大的“造物主”?
就在这时,迪米乌哥斯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展柜旁,推了推反光的眼镜,脸上挂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营业性微笑,微微躬身:“尊敬的校长大人,刹那小姐。您对我们的‘无上至尊荣光微缩系列’感兴趣?” 他的目光在刹那流连于手办上的眼神和阿尔泰尔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扫过。
“嗯…”刹那点点头,指着那三个手办,“它们…真的很精美。是…非卖品吗?” 她看到了展柜下方那个令人咋舌的标签:【至尊限量版·仅此三体·单价:999,999 万象币】。
“当然不是,刹那小姐。”迪米乌哥斯笑容不变,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它们承载着纳萨力克最高的工艺与对安兹大人无上的敬意,自然值得识货者拥有。只是价格…也体现了其独一无二的价值。” 他话语中隐含着试探。999,999万象币,对于普通学生是天文数字,但对于执掌学园资源的校长…
阿尔泰尔甚至没有看迪米乌哥斯一眼。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刹那身上,看着刹那眼中对那三个手办纯粹的欣赏和渴望(那是对艺术造物的喜爱,而非对安兹本人的崇拜)。冰冷的紫色眼眸中,那丝复杂的情绪沉淀下去,化为一种近乎任性的、只为满足刹那愿望的纯粹意志。
她抬起手,白皙的指尖在展柜旁边的魔法支付水晶上随意一点。
【滴!确认支付:999,999 万象币 x 3】
【交易完成!物品所有权转移至:岛崎刹那】
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展柜的魔法锁解除。三个承载着“无上至尊荣光”的微缩手办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稳稳地悬浮在刹那面前。
迪米乌哥斯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完全没想到阿尔泰尔会如此干脆、如此…奢侈!这不仅仅是支付能力的问题,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仿佛在说:刹那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无论价值几何,都值得拥有。
刹那也惊呆了,她看着悬浮在眼前、流光溢彩的三个手办,又看看身边表情依旧平静的阿尔泰尔:“阿…阿尔泰尔?这…太贵重了…我只是…”
“刹那喜欢,就够了。”阿尔泰尔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刚支付的只是三枚普通的硬币,“万象币,不过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数字。它们能让刹那感到愉悦,便是其最高的价值。”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其中一个手办底座上铭刻的“overlord”字样,指尖萦绕的森罗万象之力无声地抹去了上面极其微弱、属于安兹的意志投影残留,只留下纯粹的艺术品本质。然后,她将三个手办轻轻推到刹那怀中。
刹那下意识地抱住那三个冰冷而精致的手办,感受着它们沉甸甸的分量和细腻的触感。她抬头看着阿尔泰尔,黑框眼镜后的棕褐色眼眸中,惊讶慢慢被一种更深的、带着暖意的光芒取代。她将其中一个“沉思者”姿态的安兹手办举到阿尔泰尔面前,嘴角弯起一个俏皮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
“阿尔泰尔,你看,这个‘思考’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像你认真的时候?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轻快而真挚,“我觉得…还是阿尔泰尔更好看!而且,这是阿尔泰尔送给我的!比什么‘无上至尊’的限量版珍贵多了!”
阿尔泰尔紫色的瞳孔微微一怔。看着刹那抱着手办、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听着她直白又带着点小小任性的“比较”,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悄然在她冰冷的心湖深处弥漫开来。她伸出手,不是去碰手办,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替刹那将一缕被手办蹭乱的黑色发丝拢到耳后。
“嗯。” 她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嘴角却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瞬间柔和下来的线条,让迪米乌哥斯看得心头剧震,连忙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温馨(对她们而言)的时刻——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某种重物倒塌和大量泥浆溅落的声音,以及一个充满傻气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猛地从广场南侧爆发开来!
“哇啊啊啊——!我的女神之光!腿!腿断掉了——!!!”
阿尔泰尔和刹那同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只见阿克西斯那简陋的棚屋前,那团巨大的、被阿库娅命名为“女神之光”的黏土块,此刻已经初具人形(或者说类人形)轮廓。然而,一条粗壮的“腿”正从躯干上断裂开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大片混杂着劣质金粉和颜料的泥浆!阿库娅正围着倒塌的“断腿”,手足无措地跳脚大哭,蓝色长发和华丽衣裙上沾满了泥点。佐藤和真抱着头蹲在地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希德依旧站在一旁,拿着他那个光洁如新的塑料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场灾难,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
而在纳萨力克惊悚屋那扇单向玻璃窗后,雅儿贝德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这一幕,绝美的脸上浮现出冰冷而快意的笑容。她看到了阿尔泰尔和刹那,也看到了刹那怀中那三个属于安兹大人的手办。但此刻,没有什么比看到那个亵渎者的“杰作”崩塌更让她愉悦。她优雅地抬起手,对着圣物馆门口那个覆盖着猩红绒布的展示台,轻轻一指。
迪米乌哥斯立刻会意,脸上重新挂起那完美而冰冷的微笑,对着阿尔泰尔和刹那微微躬身:“校长大人,刹那小姐,外面似乎有些…热闹。请允许我失陪一下,为即将开始的‘特别展示’做准备。” 他转身,快步走向那个猩红的展示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阿尔泰尔收回目光,深蓝色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她牵起刹那的手,声音平静:“刹那,我们走吧。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刹那抱紧了怀中的三个手办,看着阿尔泰尔线条优美的侧脸,再望了一眼远处鸡飞狗跳的阿克西斯摊位和纳萨力克门前那抹不祥的猩红,棕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对身边之人的依赖。
“嗯。” 她点点头,任由阿尔泰尔牵着她,走出了奢华冰冷的圣物馆,重新投入外面那片阳光明媚、却又暗流汹涌的喧嚣海洋。真正的学园祭风暴,随着那根黏土腿的断裂,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