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检讨与祭典号角(1 / 2)

万象学园医务室。

消毒水的气味也无法完全掩盖被送进来的两人身上那股浓烈的、混合型的“芬芳”。黑杰克医生,这位传奇的怪医,此刻正板着他那张标志性的、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扑克脸,戴着无菌手套,为瘫在两张并排病床上的“醉鬼”进行检查。

他动作专业而迅捷,翻看眼皮,检查瞳孔反射,测量脉搏和血压(阿库娅的血压高得有点离谱),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和真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阿库娅的呼吸带着酒鼾)。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只有医疗器械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维兹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和愧疚:“黑杰克医生…他们…他们没事吧?会不会酒精中毒?或者被下了奇怪的药?昨晚他们好像还被人抓走过…”

黑杰克没有立刻回答。他直起身,摘下手套,那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眼睛,冷冷地扫过维兹焦急的脸庞,又落回病床上两个不省人事的家伙。

“酒精中毒?”黑杰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冷硬质感。他走到阿库娅床边,指着她鼻尖上那个随着呼吸顽强起伏的鼻涕泡,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这几乎是他最大限度的表情变化),“对她而言,这种程度的乙醇摄入量,大概相当于普通人喝了一杯果汁。”

他又转向和真,目光落在他青紫的脸和破烂的衣服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表皮擦伤,皮下淤血。肋骨可能有轻微骨裂,但不严重。死不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描述两件破损的家具。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两人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酒气上,总结道:

“结论:单纯的、过量摄入酒精导致的深度睡眠及行为失调。无需治疗,等他们自己醒酒。”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或者,你可以尝试用冰水混合物进行外部刺激加速代谢——如果他们不怕感冒的话。”

维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但看着病床上两人那不堪入目的醉态,另一半心又提了起来——沃尔特教授那边…可怎么交代啊!

“那…那麻烦您了,黑杰克医生。”维兹连忙鞠躬道谢。

黑杰克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配药室:“醒了就让他们滚蛋。别占用医疗资源。”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留下维兹对着两个呼呼大睡的醉鬼发愁。

无奈之下,维兹只能按照黑杰克那冰冷的“医嘱”,打来两盆冰凉的清水(混合了少量冰块),用干净的毛巾浸湿。

“对不起了,和真同学,阿库娅同学…”维兹小声嘀咕着,带着一丝不忍,但还是咬咬牙,将冰冷的湿毛巾,敷在了两人的额头上,并轻轻擦拭他们的脸颊和脖颈。

“嘶——!”刺骨的冰凉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神经!佐藤和真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宿醉的剧痛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呃啊…头…头要炸了…”

“哇啊啊啊!好冰!下雨了吗?!发大水了吗?!”阿库娅也尖叫着惊醒,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拍掉脸上的冰水,宿醉加上冰水的刺激,让她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鼻涕泡“噗”地一声破了。

两人茫然地环顾四周,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病床,以及维兹那张写满了担忧和无奈的俏脸…昨晚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混沌的大脑:警视厅的冰冷座椅…沃尔特教授那死亡凝视…一万字检讨的恐怖宣判…绝望之下跑去学园外某个地下小酒馆借酒浇愁…然后…然后好像就断片了…

“维…维兹?”和真捂着快要裂开的脑袋,声音沙哑。

“呜…维兹…头好痛…好难受…”阿库娅眼泪汪汪,宿醉的痛苦让她瞬间忘记了宝石的忧伤,只剩下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你们啊…”维兹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痛苦呻吟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快清醒一下!沃尔特老师还在教室等着呢!他已经…非常非常不高兴了!”她刻意加重了“非常非常”的语气,试图让两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沃…沃尔特?!”和真和阿库娅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想起了沃尔特那张冰冷的脸和一万字检讨的恐怖判决!宿醉的痛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两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快!快走!”和真挣扎着从病床上滚下来,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呜呜…我不想写检讨…”阿库娅也哭哭啼啼地被维兹搀扶起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维兹一手搀着一个,如同拖着两个沉重的麻袋,艰难地朝着教学楼方向挪动。两个宿醉未醒的家伙脚步踉跄,眼神迷离,身上散发的酒气依旧浓烈。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这怪异的三人组,在学园的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歪歪扭扭的影子。

八三十五分。A班教室。

死寂。绝对的死寂。

沃尔特依旧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矗立在讲台上。整整半个小时,他一言未发,只是背对着学生,面朝着巨大的黑板。那笔挺的黑色西装背影,散发着越来越浓重、越来越压抑的寒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冰山。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固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学生都正襟危坐,连最跳脱的哥布塔都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安兹眼窝中的灵魂之火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安德森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雅儿贝德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谭雅幼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眉头紧锁,似乎也在承受着这无形的压力。

“吱呀——”

教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维兹苍白而尴尬的脸探了进来,她身后,是互相搀扶着、脚步虚浮、眼神迷离、浑身散发着隔夜酒气、如同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佐藤和真与阿库娅。

瞬间!

如同冰封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沃尔特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如闪电!他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狠狠挥出!不是打人,而是精准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一把抓住了讲台边缘那根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由某种坚硬魔法木材制成的巨型教鞭!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骨头碎裂般的爆响,震彻整个教室!

那根坚硬无比的教鞭,竟然被沃尔特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硬生生地——捏断了!

断裂的教鞭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截锋利的木茬甚至擦着前排安兹的骷髅头盖骨飞过,带起一股劲风,吓得安兹眼窝里的灵魂之火猛地一跳!

恐怖的杀气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室!冰冷、粘稠、带着血腥味的威压,让所有学生,包括安兹这样的不死者之王,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空气仿佛变成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沃尔特灰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如同九幽地狱般的怒火!那怒火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却比任何炽热的咆哮都更加恐怖!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向外喷发着寒气!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了门口那两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瞬间酒醒了一大半的蠢货身上!

“佐藤和真同学!”

“阿库娅同学!”

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寒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死寂的教室中炸响!

“无视校规!彻夜酗酒!醉卧垃圾!旷课迟到!仪态尽失!臭气熏天!”

他一口气吐出六个四字短语,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和真与阿库娅的心口,也砸在每一个学生紧绷的神经上!

“看来,一万字的检讨,”沃尔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对你们这种无可救药的、连腐烂的蛆虫都不如的渣滓而言,还是太仁慈了!”

他猛地将手中剩下的半截教鞭狠狠摔在地上!木屑飞溅!

“每人——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