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看着柳时禾眼底的冰冷,再看看脚下残破的墓碑碎片,整个人都懵了。他快步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却被柳时禾猛地躲开,那力道带着毫不掩饰的抗拒。
“时禾,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做的!”江淼声音发颤,急得额头冒冷汗,“刚才有人说你在武馆出事,我跑过去的路上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在破庙里,我根本没来过这里!”
“被人迷晕?”柳时禾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狼藉,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那这里的墓碑是谁砸的?刚才那个骂我爹娘‘死了还占地方’的人是谁?他穿着你的衣服,长着你的脸,连声音都跟你一模一样,你让我怎么信你?”
江淼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设计了。他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柳时禾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愤怒和伤心而颤抖的肩膀,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种时候,空口无凭,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真的不是我,时禾,你再想想。”江淼放软了语气,声音里满是恳求,“我什么时候对岳父母不敬过?祭拜的时候,我还特意帮你把坟前的杂草除得干干净净,我怎么会做这种伤你心的事?”
可柳时禾早已被刚才的画面刺痛了心。她想起“江淼”推她时的狠劲,想起那句“你想陪他们就留在这”,心里的疙瘩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解不开。“你不用再说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转身就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江淼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想追上去,却又怕逼得太紧让她更伤心。他站在原地,看着残破的墓碑,心里又急又怒——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和时禾反目!
而此刻,不远处的树林里,林青和替身正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幕。替身压低声音问:“林馆主,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做点什么,让他们彻底闹掰?”
“不用了。”林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现在这样就够了。柳时禾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算江淼解释,她也不会完全相信。咱们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宋小姐,接下来,就等着看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吧!”
说完,两人悄悄离开了树林。
柳时禾一路快步走回家,刚推开院门,就看到苏氏坐在廊下,手里拿着她刚绣了一半的手帕。苏氏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连忙起身迎上来:“时禾,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时禾再也忍不住,扑进苏氏怀里,眼泪汹涌而出:“娘,江淼他……他去砸我爹娘的墓碑了,还说很难听的话……”
苏氏愣住了,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时禾,你别着急,慢慢说。淼儿不是那种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亲眼看到的!”柳时禾哽咽着说,“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声音也跟他一样,我不会认错的……”
苏氏皱起眉头,心里也犯了嘀咕——江淼对时禾的爹娘一向敬重,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这里面,恐怕真的有问题。可看着时禾伤心的模样,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先扶着她回房休息,心里却暗暗决定,等江淼回来,一定要问清楚这件事。
而江淼站在坟地前,直到太阳落山才缓缓离开。
暮色漫进窗棂时,江淼推开了房门。柳时禾正坐在桌前,背对着他,手里攥着一块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子,帕角已经被指尖捏得发皱。听到动静,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时禾。”江淼的声音带着奔波后的沙哑,还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轻轻走过去,想从身后环住她,又怕触碰到她紧绷的神经,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垂落在身侧。
“我没有那样做。”他弯下腰,视线落在她鬓边散乱的发丝上,语气里满是恳求,“你要相信我。我们一起闯过黑风寨的陷阱,一起熬过你染风寒的日夜,我连你爹娘坟前的杂草都舍不得让旁人除,怎么可能拿着石头去砸他们的墓碑?怎么会说出那样伤你心的话?”
柳时禾终于缓缓转过身。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底却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失望。“可我亲眼看到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江淼心上,“他穿着你常穿的青布衫,说话的语气、抬手的动作,都跟你一模一样。江淼,你让我怎么信你?”
江淼看着她眼底的裂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知道,空口的解释此刻毫无用处,唯有拿出最实在的证明,才能稍稍焐热她冰封的心。
他突然抬手,从柳时禾腰间抽出那把她随身携带的短剑——剑刃寒光闪烁,“如果你认定是我做的,”江淼握着剑柄,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左手手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江淼对天发誓,若我真的动过坟茔,若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这把剑……”
“你疯了!”柳时禾猛地伸手去夺剑,指尖触到冰冷的剑刃,瞬间红了眼眶,“江淼,你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用自残来证明了?”
江淼却没有松手,反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疯。我只是怕,怕你因为别人的算计,丢了我这个真心待你的人。时禾,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找出是谁设计了这一切,一定会让你看到真相。”
剑刃已经微微划破了他的皮肤,一丝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落在青布衫上,格外刺眼。柳时禾看着那滴血,心里的坚冰突然裂开了一道缝——眼前的江淼,会因为她皱一下眉而紧张半天,会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话而琢磨许久,这样的人,真的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吗?
她终于松了口气,力道也软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你先把剑放下……我没说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看到那墓碑的时候,心里太疼了。”
江淼听到这话,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连忙松开剑柄,将剑扔在桌上,伸手轻轻抱住柳时禾,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让你再为这种事伤心。”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屋内的烛火摇曳着,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只是柳时禾靠在江淼怀里,心里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那个“江淼”太过逼真,若不是江淼此刻以血相证,她恐怕真的会彻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砸了她爹娘墓碑的凶手。而这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拆散他们?
江淼抱着柳时禾,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明天一早,他就去找南宫炎烈,可以找出幕后黑手的线索。他一定要尽快查清真相。
天刚蒙蒙亮,江淼就揣着满心焦急出门,直奔南宫炎烈的绸缎庄。刚推开门,就见南宫炎烈正坐在柜台后,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江兄弟,你怎么来了?”南宫炎烈连忙起身,递过一杯热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自从上次“捉奸”事后,他一直闭门谢客,没想到江淼会主动找上门。
江淼接过茶,却没心思喝,直接将自己被人迷晕、替身砸坟挑拨的事和盘托出。末了,他看向南宫炎烈,眉头紧锁:“我原以为只是针对我,没想到连你也遭了算计。”
南宫炎烈听完,重重拍了下桌子,怒声道:“这林青真是阴狠!我那天不过是喝了几杯闷酒,竟被他悄悄点了穴位,昏沉中被带回武馆,醒来就撞见赵明珠带着人闯进来,说我和林青有私情!”
“没想到赵明珠会正好撞见你和林青‘捉奸在床’。”江淼沉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事太过巧合,分明是林青设下的局,就是想让你和赵明珠反目,也顺带搅乱我的生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怒——林青的手段,竟是要同时毁掉他们两对人的关系。
“不如你去找岳父赵飞龙,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他。”江淼突然开口,“赵飞龙在城里颇有威望,又最疼女儿,他未必会信林青的鬼话,说不定还能帮咱们一把。”
南宫炎烈眼前一亮,拍了下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岳父一向明事理,肯定能看出这里面的猫腻!”
当天上午,南宫炎烈就直奔赵府。见到赵飞龙后,他没敢隐瞒,将自己被林青点穴、设计“捉奸”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急切:“岳父,我对明珠的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这全是林青的阴谋啊!”
赵飞龙听完,沉默着捋了捋胡须,半晌才开口,语气笃定:“炎烈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若真对明珠有异心,早就提了和离,哪会等到现在?”他站起身,“走,我带你去找明珠,好好跟她说说。”
父女俩走进赵明珠的房间时,她正坐在窗边发呆,眼眶还是红的。看到南宫炎烈,她脸色一冷,刚要开口,就被赵飞龙拦住了。
“明珠,你听爹说。”赵飞龙拉着女儿坐下,把南宫炎烈的话复述了一遍,又沉声道,“这事太巧了——你怎么就正好在那个时间去武馆?林青又怎么会偏偏在那天‘缠上’炎烈?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赵明珠愣了愣,指尖微微收紧——父亲的话,正好戳中了她心里的疑虑。这些天她虽在气头上,却也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只是拉不下脸去细想。
“让我想想……”她低下头,声音轻了些,没再像之前那样激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