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赵明珠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薄汗。她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闪过江淼的身影——若是昨夜身边的人是他,她会不会也像寻常夫妻一样,在清晨醒来时,能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会不会不用这样时刻紧绷,连亲近都觉得是折磨?
“小姐,该起身梳洗了。”小红端着热水走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道,“您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再歇会儿?”
赵明珠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用,赶紧帮我擦洗,再把衣服拿来。”她走到屏风后,任由小红帮自己擦拭身体,指尖划过肩头的痕迹时,她忍不住皱紧了眉——这些痕迹像烙印一样,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提醒着她往后要和南宫炎烈过一辈子的事实。
小红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昨晚南宫公子待您可真好,夜里还醒了好几次,问您冷不冷,怕您踢被子呢。”
赵明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他待我好是应该的。”她心里清楚,南宫炎烈的好,不过是基于“喜欢”和“责任”,可这份好,却不是她想要的。以前陪他演戏,装出温柔依赖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要真的跟他过一辈子,要每天面对他的亲近,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梳妆完毕,她穿上一身素雅的襦裙,转身走出房门。南宫炎烈早已在院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伸手想牵她的手:“明珠,准备好了吗?咱们去给爹敬茶。”
赵明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语气平淡:“走吧,别让爹等急了。”说完,便率先朝着前院走去。
南宫炎烈伸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又被温柔取代——他只当她是还没适应,想着往后日子还长,总能让她慢慢放下害羞,对自己敞开心扉。
赵明珠跟在南宫炎烈身后,每走一步,下身传来的酸痛都让她忍不住蹙眉,脚步也下意识地一瘸一拐。刚走进前厅,赵飞龙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见她脸色苍白、步履僵硬,再看看一旁满脸关切的南宫炎烈,瞬间明白了昨晚的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恢复平静,对着两人抬手:“来了?快坐,茶都温好了。”
敬茶的流程很简单,南宫炎烈和赵明珠端着茶杯,恭敬地递到赵飞龙面前。赵飞龙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特意看向南宫炎烈,语气沉稳:“炎烈,今天你跟我一起去送送昨天的宾客,尤其是青云派的掌门和你妹妹,得好好道谢。明珠身子不舒服,就让丫鬟们在房里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累着。”
“爹说得是。”南宫炎烈立刻应下,转头看向赵明珠时,眼底满是心疼,“那你先回房歇着,我送完宾客就回来陪你。”
赵明珠没多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在小红的搀扶下,转身回了新房。刚关上门,她就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床沿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身体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更是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看着满房间还没撤下的红喜字,只觉得刺眼得厉害,那些象征“幸福”的装饰,此刻在她眼里,都成了嘲讽。
小红递来帕子,小声劝道:“小姐,您别难过了,新婚之夜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南宫公子待您那么好,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顺的。”
赵明珠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难受——她要的不是南宫炎烈的好,不是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江淼。可现在,她却被困在这桩看似美满的婚姻里,连哭都只能偷偷躲在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南宫炎烈走了进来。他见赵明珠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连忙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想碰她的额头:“明珠,你身体没事吧?是不是还疼得厉害?我让厨房炖了乌鸡汤,一会儿让小红给你端来补补。”
赵明珠侧过身,避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淡:“我有些累,想要休息。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多去帮着爹打理,不用在这里操心我。”她现在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同一张床上,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南宫炎烈愣了一下,只当她是体贴自己,不想让自己分心,心里更是觉得温暖,笑着说道:“明珠,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走开?家里的事有爹和管家在,不着急,我陪着你才最重要。”
“爹更需要你。”赵明珠猛地转过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甚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打理赵家这么多年,早就累了,现在你成了赵家的女婿,本该帮他分担责任,怎么能总守着我?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去帮爹处理事务,别让我觉得,你是个只会围着女人转的人。”
她故意用话激他,就是想把他赶走。南宫炎烈果然被她说动了——他一直想证明自己能撑起赵家,能给赵明珠依靠,现在听她这么说,立刻觉得有道理,连忙点头:“好,我听你的!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前院找爹,等忙完了就回来陪你喝鸡汤。”
说完,他又叮嘱了小红几句“好好照顾小姐”,才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赵明珠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她拉过被子蒙住头,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往后,她还要无数次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南宫炎烈的亲近,来掩饰自己心里的痛苦。可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能撑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