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风尘仆仆,不像坏人,便问道:“你们有什么急事?主事大人已经歇息了,要是小事,明天再说。”
“不是小事,是关于王老虎私吞赈灾款、草菅人命的大事!”柳时禾赶紧说道,又指了指怀里,“我们有证据,还请大哥通融。”
官差听到“王老虎”三个字,脸色变了变——王老虎在这一带的名声很臭,官差们也早有耳闻,只是没人敢管。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官差说:“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官差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是驿站的主事。主事看着柳时禾和江淼,皱着眉问:“你们说有王老虎私吞赈灾款的证据?在哪?”
柳时禾赶紧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账本,递了过去:“大人,这就是证据。这是我父亲当年悄悄记下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王老虎私吞赈灾款的数额和去向,我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被王老虎诬陷通匪,害死了。”
主事接过账本,打开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沉。他抬头看向柳时禾,语气严肃:“你们说的是真的?这账本要是假的,可是要杀头的!”
“千真万确!”柳时禾坚定地说,“我愿意以性命担保,要是账本是假的,我甘愿受罚!”
主事沉默了片刻,把账本收好,对两人说:“你们先在驿站住下,这件事我得上报给知府大人。王老虎势大,我一个驿站主事管不了,只能等知府大人定夺。你们放心,在驿站里,没人敢伤害你们。”
柳时禾和江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柳时禾对着主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人!要是能为我父亲报仇,为那些被王老虎迫害的人讨回公道,我们定当感激不尽!”
主事点了点头,让官差带两人去客房休息。走进干净的客房,江淼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终于能踏实歇会儿了。时禾,你说知府大人会管这件事吗?”
柳时禾坐在他对面,眼神坚定:“会的。账本上的证据确凿,王老虎私吞赈灾款是大罪,知府大人就算想护着他,也得掂量掂量。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知府大人的消息。”
江淼揉了揉发酸的腿,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脱下外衫扔在椅子上,又解开腰带松了松衣襟,对柳时禾说:“赶紧睡吧,今天走了一天路,我腿都快断了,明天还得等知府的消息呢。”
柳时禾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那张仅能容下两人的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这里就一张被子,我怎么睡?”她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还从没跟别的男子同床过,哪怕知道江淼把自己当朋友,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怎么不能睡?”江淼掀开被子,直接往床里侧躺了下去,还特意往里面挪了挪,腾出大半位置,“咱们挤挤就行,又不是没挤过——在山洞里不也一起盖过一件衣服吗?”
柳时禾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不是没想过山洞里的事,可那时是迫不得已,现在驿站有正经住处,虽然只有一张床,可同床共枕终究太过亲密。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万一他夜里翻身不小心碰到自己怎么办?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
这些顾虑她没敢说出口,只能站在原地犹豫。
江淼见她不动,从被窝里探出头,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点困意:“愣着干嘛?再不睡明天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到时候知府派人来传话,咱们还得顶着黑眼圈见人。”他完全没察觉柳时禾的纠结,只当她是还在拘谨。
柳时禾咬了咬唇,心里挣扎了片刻——确实,今天走了太多路,她也累得够呛,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足精神等知府的消息,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背对着江淼,慢慢脱下外衫,只留下贴身的里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
刚躺下,她就感觉到床板微微晃了一下,随即传来江淼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柳时禾悄悄侧过头,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了眼身边的人:江淼闭着眼睛,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睡得很安稳,完全没有丝毫杂念。
她心里的顾虑渐渐少了些,可还是紧绷着身体,尽量往床边靠,生怕碰到他。
而此时的江淼,虽然闭着眼睛,心里却在默默庆幸——幸好时禾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个女生,不然同床共枕的尴尬就得换她来承受了。在现代,她跟闺蜜挤一张床是常有的事,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男性”的身体,对柳时禾根本没半点别的想法,只觉得是跟朋友凑活一晚。
他迷迷糊糊间还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自己夜里踢到柳时禾,又特意往里面挪了挪,把更多空间让给她。
柳时禾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心里的最后一点防备也松了下来。她看着江淼毫无防备的睡颜,想起这一路他虽然胆小,却总想着护着自己,想起他说“咱们是朋友”时的认真,心里那点别扭渐渐散了。她轻轻调整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困意很快袭来,没多久也沉沉睡了过去。
烛火渐渐燃到尽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没有暧昧,只有历经患难后的安稳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