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禾点了点头,握着糖画的手紧了紧,轻声说道:“谢谢你,江淼。”
“谢我干什么?”江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咱们出来逛,不就是要吃好喝好吗?走,再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你喜欢的玩意儿!”
他说着,率先往前走去,脚步故意放慢,等着柳时禾跟上。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柳时禾看着江淼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糖画,心里的落寞渐渐被暖意取代——或许,有些失去的温暖,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她身边。
江淼照着“现代女生的喜好”,又给柳时禾买了软糯的桂花糕、酸甜的话梅,甚至还挑了个绣着小雏菊的绢帕递过去:“你擦汗用,比你现在这块方便。”柳时禾捏着帕子,指尖触到细腻的布料,心里又暖了几分,默默把小吃和帕子都收进了包袱里。
两人提着东西,走进街角那家最热闹的茶馆。江淼特意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既能听清邻桌的谈话,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小二很快端上两碗热茶,茶香混着楼下的喧闹,刚好掩盖了两人的低语。
刚喝了两口茶,邻桌两个穿短打的汉子就聊了起来,声音不算小:“你听说没?城东的王老虎昨天又抢了张屠户的女儿,张屠户去说理,还被他手下打断了腿!”
“嗨,这算什么!”另一个汉子往嘴里灌了口茶,语气带着几分忌惮,“上个月城南李秀才家被抄,不也是他干的?说是李秀才欠了他钱,其实就是他看中了李家的祖宅!那王老虎背后有刘知府撑腰,谁能惹得起啊?”
“刘知府?就是那个上个月刚升官的?”
“可不是嘛!听说他跟王老虎是拜把子兄弟,王老虎抢来的东西,一半都要孝敬给他!两人一个贪财,一个作恶,咱们这地界的百姓,苦不堪言啊!”
柳时禾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王老虎!刘知府!这两个名字,正是父亲临终前断断续续告诉她的凶手!当年柳家被抄,父亲被活活打死,就是这两人一手策划的!她眼底瞬间燃起怒火,呼吸也变得急促,若不是强忍着,几乎要当场冲出去找他们拼命。
江淼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悄悄在桌下碰了碰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静”。他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先听他们多说些。”
柳时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恨意,继续听邻桌的谈话。那两个汉子又聊了几句,说王老虎明天会去城西的赌坊收账,还说他每次出门都会带五个打手,个个身手不错。
等那两人走后,茶馆里的喧闹又恢复了原样,可柳时禾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她看着杯里晃动的茶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就是他们……害死我爹、抄了我家的,就是王老虎和刘知府!”
江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安慰:“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这就是好消息。明天咱们可以去赌坊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作恶的证据,等证据够了,咱们就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柳时禾点了点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她知道江淼说得对,现在冲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她攥紧拳头,眼底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坚定:“好,我忍。等找到证据,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江淼给她续了杯热茶,轻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我帮你呢。咱们先把今天听到的记下来,明天再去赌坊那边打探,慢慢来,总能找到机会的。”
柳时禾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微平复了些激动的心情。她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江淼,心里忽然觉得,有个人能陪自己一起扛着这份仇恨,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两人在茶馆又坐了片刻,江淼怕柳时禾情绪波动太大,便提议先回客栈——他们出来时没说要在外过夜,江淼特意找了家离江府不远的客栈,对外只说“逛累了先歇会儿”,免得二老起疑。
回到客栈房间,柳时禾还是没怎么说话,只是坐在桌边,指尖反复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江淼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没多劝,只是把白天买的桂花糕放在她面前:“吃点吧,垫垫肚子,别饿着。”
柳时禾拿起一块桂花糕,却没往嘴里送,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江淼,你说……明天我们真的能找到证据吗?王老虎那么狡猾,肯定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会的。”江淼坐在她对面,语气笃定,“就算找不到直接证据,我们也能摸清他的行踪,看看他平时都跟哪些人来往,有没有什么固定的落脚点。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总能找到他的破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不用急,慢慢来。你之前忍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等咱们把所有情况摸清楚,再制定计划,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柳时禾点了点头,把桂花糕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却没让她心情好多少。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样子,想起柳家满门的冤屈,心里的恨意又涌了上来,却还是强行压了下去——她知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她不能辜负江淼的帮助,更不能让自己白白送死。
江淼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转移话题,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铺在桌上:“咱们把今天听到的消息记下来吧,王老虎明天去城西赌坊收账,带五个打手,还有他跟刘知府的关系,都记下来,省得忘了。”
柳时禾顺着他的话,凑到桌边,看着江淼在纸上写字。江淼的字不算好看,却写得很认真,每一条消息都分得清清楚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柳时禾心里的烦躁渐渐散去了些,指尖也轻轻搭在纸上,补充道:“还有,王老虎上个月抄了李秀才的家,抢了祖宅,这件事也得记下来,说不定能找李秀才作证。”
“对,这个重要!”江淼赶紧把这件事加上,还特意画了个圈做标记,“明天去赌坊的时候,咱们可以顺便去李秀才家附近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两人一起整理着线索,房间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等把所有消息都记好,江淼把纸折好,放进怀里:“好了,今天就先这样,你早点歇会儿,明天还要早起去赌坊那边打探。”
柳时禾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床边,却没立刻躺下。她回头看向江淼,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江淼,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早就冲动去找王老虎拼命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淼笑了笑,“咱们是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再说,我也看不惯那些恶霸贪官欺负百姓,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想帮着出份力。”
柳时禾看着他真诚的笑容,心里暖烘烘的,轻轻“嗯”了一声,躺了下来。江淼也走到另一张床边,吹灭了桌上的灯,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柳时禾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默默想着明天的计划;江淼也没睡着,脑子里反复过着今天听到的消息,琢磨着明天该怎么打探才不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