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步之遥,如隔天堑(1 / 2)

天还没亮,营里的锅就响了。

薄雾贴着地皮爬,像给泥路披了一层冷汗。

郭嘉睁眼,先看帐顶那条细缝,再看指尖发热——木牌在掌心被体温焐得温温的,那是一枚小门,轻到几乎不存在,却能让人走到“火”边上去。

【面板】

【倒计时:79:42:10】

【体能:21\/100】

【天道排斥:下降(微)】

【窗口:牙门可入(谨慎)】

【风向:辰末—巳初偏西北,未时转硬】

【今日要点:录事复验;内营试言;不触主脊】

他把木牌塞进衣襟,卷起草席站起。老军吏端着稀粥过来,嘴里照旧骂两句,手里还是多舀半勺:“少说话,多做事。”

“省你的棍。”郭嘉接过,分三口喝。第一口暖胃,第二口压虚汗,第三口留着路上润喉。他夹着稻草与两块灶石去粮道,脚步沉稳,不快不慢。

夜里的潮痕留在泥坎上,颜色暗一线,像有人把手指按进去又抽走。

郭嘉半蹲,指尖抹过,嗅到酸涩。同一只手。外八步,左膝轻拐,鞋尖磨损不一。他在心底点了一个小点,不追,不说。蛇活着比死了有用。

押运队在列,都尉与队副各自收束锋芒,像刀口贴了一层细锋。录事到了,青布浅袍,目光干净。身后仍旧带两名书吏,木格与笔墨俱全。今天,术要再磨成法。

“照旧。”录事只说了两个字。

队列将启,郭嘉把稻草踩碎,铺成薄薄一层,把灶石压在左角暗线的位置,掘一条浅槽放在危险点前一丈。做完,他退开半步,如昨,像给一只将要出牙的嘴,先塞两颗牙。

【虚枕:已布】

【泄力槽:已开】

【封志:可验】

第一车稳过,第二车压槽一泄,第三车在左角“咯”的一声,灶石轻偏半指,仍稳。

队副勒缰压角,队列如线穿针。录事掀袖看袋口的风纹,笔尖在木格上“点”了一下,声音极轻。

“按令行。”他道。

正当此时,昨夜那条蛇换了招。不是踢石,是两股麻绳里暗掺湿麻。湿麻遇风易紧,遇热易断,遇手易滑。若不识,捆的时候越捆越松,到了风口就开。

郭嘉昨晚已在心里把这手法演过一遍。他拎起一只袋口,麻绳在指背上一绕,右拇指顶住“断点”,一撬一抽,断点被转到非受力处。

书吏看懂了,眼神一亮。队副压着火气没骂,只盯着那名暗手的影子在尘里一闪而逝,目光冷下来。

“写进令里。”录事随口,“‘干湿互检’四字,押运必行。”

“谨遵。”都尉抱拳。

鹰眼巡按今天只是远远勒马看,半个“方士”已吞下去,剩下半个鱼骨卡在喉头,摇也不摇。他偏头看录事,见对方淡定,他便不出声。人形大药彼此有度:寒凉压住热,甘草调附子,半夏化滞,姜不多放。

队列收尾,录事把木格合上,对郭嘉道:“牙门那边要‘听法’,你跟来。”

“谨遵。”郭嘉捧着两束稻草跟在后面,像个踏实的外营小吏。

越往里走,旗更密,甲更整。帷幔之后,笔墨味清,甲铁味冷。一道道“尾焰”在人的腰间、腕间、节牌边缘上游走,像细火舌在嗅。

观星策在心海里低速运转,像一台不愿发热的机芯。

【警示:主脊附近气压上升】

【注:袁氏“华龙”范围边界】

【策:不仰视,不久立,不直名】

偏帐内,文士在座,牙门一位灰甲武弁侧立。案旁的印角擦得光亮。文士只问:“三法可讲?”

郭嘉把“虚枕”“泄力”“封志”三语简明复述,每句话都落在“令”上,不落在“术”上。武弁冷冷问:“若人犯,先拿人还是先补法?”

“先补法,后拿人。”郭嘉答,“法缺,一人补十人也不住;法全,拿一人足以肃千人。”

文士点头,武弁略缓,录事把字一撇:“可篆。尾句如何?”

郭嘉把昨夜那四字捧出来:“令行,脸在。”

文士笑了一下,按印。印角一落,纸面几不可察地起了一丝风纹。那不是火,是权柄把“气”押在纸上。郭嘉在袖中轻轻握拳,把指尖的发热压住。

观星策像在水里轻敲一声:

【寄生:接入(极微)】

【寿命:+2日】

【当前:81:38:21】

【天道排斥:下降(微)】

一切顺畅,本应就此退开。偏在起身之际,帷幔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咳。不是病,是一种“在”的宣示。文士与武弁同时侧身半步,把身形让出半线。

郭嘉眼皮一抬又落。他知道帷后有“更大”的目光。一步之遥,再前一步便是“主脊”。观星策在心海里弹起刺耳的一声:

【警告:皇境边缘波动上升】

【风险:暴露\/反噬】

【建议:退半步,降目线,折身出】

“修路。”文士收声,像给他一道台阶,“你下去,外营还需你。”

“谨遵。”他抱拳,退到帘外,再退半步,才转身。纱帘里光影一动,像一条金粉糊的龙在翻身。华很美,骨很空。一步之遥,如隔天堑。多半步,会被噎住。

出帐,阳光亮了一寸。他刚迈下台阶,一名素青窄袖的壮汉侧身挡住,正是昨日那位:“你要门?”

“要。”郭嘉答。

“牙门不是门,是墙。”壮汉淡淡,笑很薄,“墙也能借。你把‘三法’讲成‘三令’,明日,我放你一步——只一步。”

“够。”郭嘉应。他不是贪步,他要的是位置。墙根的那一步,能让风从他身侧掠过去,而不是当头打下来。

午后未时,风三换,尘从左角生。牙门录事按令验,押运如法。那条蛇也没歇,改在袋底掺了一撮细沙。细沙吸潮,袋底变重,索道一紧,结会慢慢往上滑。

郭嘉在缝袋时把结系在“第二根”上,再在底角暗做一小圈“回扣”,滑到回扣处就住。军候看出门道,低声“嗯”了一声。观星策在心海里亮起一小点绿:

【证成:押运细则+1】

【窗口:尾焰稳定】

【隐患:暗手未现】

【提示:不必缉,人自露】

风过,粮道清。录事把“干湿互检”“底角回扣”写在木格上,文士批“可”。郭嘉没抢一句话,像一把被磨平了棱角的小刀,安静地躺在案边。术藏于法,面上只见法。

傍晚偏后,牙门忽传令:“本初明日临粮。”营里像被人把一桶水慢慢倒进火里,热度压下去,声音也压下去。有人在压声说“面子”,有人道“威仪”,有人低低笑。风却变了味,混进一丝香,不是酒,是香料。观星策在心海里敲了敲:

【警示:主脊将近】

【策:搭桥,不攀脊;借华,不吞骨】

【桥:‘三令’入文书,‘法’代人言】

夜里回外营,老军吏把盐丢过来:“明日你靠近火,别把自己烤焦。”

“省你的棍。”郭嘉接了,抹在唇上。盐一化,舌尖的苦淡一点。

他靠帘坐下,拿木炭把今日的线条再画一遍:虚枕、泄力、封志、干湿互检、底角回扣。每一道旁边都写一个“脸”。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用法帮人省脸,用脸帮自己取门。

【面板】

【寿命:81:09:55】

【体能:2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