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的崩溃,如同堤坝决口,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遏制。他瘫在椅子上,涕泪横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戴着手铐的双手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陆野对张猛使了个眼色,张猛会意,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轻轻推到刘某面前。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战术,在施加巨大压力后给予一点最基本的人道关怀,有时能促使对方更快地放下戒备,彻底坦白。
刘某没有碰水和纸巾,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深吸了几口粗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审讯室的录音录像设备红灯闪烁,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说吧,从头开始。”陆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一个纯粹的记录者,“时间,地点,人物,过程。”
刘某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仿佛在回忆那段尘封了二十年的噩梦。他的声音沙哑而飘忽,带着一种认命后的麻木。
“是……是1999年,10月底……具体二十几号,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个星期五晚上……”
“10月23号,星期六。”陆野冷静地纠正了他。精确的时间点,能进一步击碎他可能存在的侥幸心理。
刘某愣了一下,随即惨然一笑:“对……星期六……那天,我和‘黑皮’……就是周小兵,我们俩在一起的。”
“周小兵?”陆野迅速记下这个名字,示意张猛立刻通过警务终端查询此人信息。
“继续。”
“我们……我们那会儿在北口混不下去了,听说林城那边有钱人多,就想过去……搞点钱。”刘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盯上那个姓林的老板……林国栋,有好几天了。看他开好车,住独栋楼,觉得他肯定很有钱。”
“怎么盯上的?谁的主意?”陆野追问细节,确保供述的真实性。
“是……是黑皮先打听到的。他有个远房亲戚在林城,说这林老板做外贸生意,挺发财。我们就……就动了心思。”刘某的眼神有些躲闪,“我们摸清楚了他家地址,还有他大概的作息。”
“作案工具是什么?谁准备的?”
“工具……是黑皮搞来的。两把水果刀,还有……一卷胶带。绳子也是他准备的。”刘某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本来……没想杀人,就想着抢了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