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灶烟里的牵挂(1 / 2)

诗曰

炊烟绕屋唤晨耕,老灶温粥待晚晴。

半世风霜凝鬓发,一生牵念系柴荆。

扶藜共忆当年事,执手犹温旧日情。

莫道流光催岁暮,尚有炉火照心明。

林骁把最后一捆干柴码在灶房墙角时,指缝里嵌满了草屑。墙角的老灶膛黑黢黢的,像只沉默的眼,望着他从小长大的院落。这灶是爷爷年轻时盘的,烟筒早就锈出了洞,烧火时总往屋里倒灌烟,母亲前几日还念叨“得找泥瓦匠来补补”,他却想着自己动手——父亲生前总说“自家的灶,自己修着才顺手”。

“阿骁,粥熬好了没?”母亲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带着点晨起的沙哑。她正坐在藤椅上给父亲的旧棉袄缝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却浑然不觉。

林骁应着,掀开锅盖。白汽“腾”地涌出来,带着小米粥的清香,在结了薄霜的窗玻璃上凝成水珠。“快了娘,再焖五分钟,您最爱吃的米油就熬出来了。”他用长柄勺搅了搅粥,锅底的火炭“噼啪”跳着,映得他脸颊发烫。

母亲放下针线,扶着藤椅扶手慢慢站起来。她的膝盖这几日又肿了,走一步都要晃三晃,却偏要自己挪到灶房:“我来烧火吧,你歇会儿。”她往灶膛里添了把松针,火苗“呼”地蹿高,把她鬓角的白发染成金红色,“你爹年轻时总说,松针引火最旺,熬粥香。”

林骁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喉头发紧。父亲走后的第四个冬天,母亲的记性越来越差,前儿把盐当成了糖,往粥里撒了大半罐,自己却笑着说“甜丝丝的,你爹准爱喝”。可只要说起父亲的事,她的眼神就亮得像星子,连哪年哪月父亲在灶膛里烧糊了锅,都记得清清楚楚。

“娘,您看这烟筒,我昨儿找了块铁皮,等会儿就把洞补上。”林骁指着灶房外歪斜的烟筒,铁皮被他用锤子敲得平平展展,“补好了就不呛烟了,您做饭也舒坦。”

母亲凑近烟筒看了看,忽然笑了:“你爹当年也这么补过,就是铁皮没你敲得平。”她伸手摸了摸烟筒上的锈迹,“那年你发疹子,他守在灶前给你熬药,烟筒漏烟,把他呛得直咳嗽,药却熬得刚刚好。”

林骁的指尖顿了顿。他记得那场疹子,浑身痒得睡不着,父亲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一边添柴一边给他讲故事,烟筒漏出的烟把他的眼睛熏得通红,却始终没离开半步。

早饭时,母亲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盯着桌上的空碗出神。那是父亲生前用了一辈子的粗瓷碗,碗沿磕掉了块瓷,母亲却总说“缺口对着嘴,喝着香”,每天都要摆出来,盛上半碗粥,说“给你爹留着”。

“娘,再吃口?”林骁往她碗里舀了勺米油,“您昨儿还说,这米油养人。”

母亲摇摇头,把空碗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用勺子一点点往里面拨粥:“给你爹留着,他最爱舔碗底的米油。”她忽然凑近碗边,小声说,“老头子,今天的粥熬得稠,你慢点喝,别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