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炉烟袅袅绕梁尘,旧物摊开见故真。
星蓝干瓣藏前事,白发相携忆故人。
曾向虚空挥剑影,今于暖室数花辰。
余生最是寻常好,一盏清茶伴岁新。
立春的风带着料峭的暖意,吹得院角的星蓝花枝条轻轻摇晃,露出芽苞顶端的一点新绿。林骁坐在炉边的矮凳上,看着苏约把翻晒好的旧物一件件往樟木箱里收,她的动作慢而稳,像在打理一园需要耐心呵护的花。
“这枚能量勋章别收太深。”林骁指着箱角的铜盒,“小丫头说要带去学校,给同学们讲讲‘爷爷的星星’。”那勋章是当年联盟颁发的“守界者最高荣誉”,边角磕掉了一块,是在黑渊战役中,被蚀能者的能量束缚的,如今倒成了最鲜活的教具。
苏约笑着把铜盒往上层挪了挪:“知道她宝贝这个。上次来,还非要把勋章别在书包上,说‘这样走路都带风’,跟你当年把勋章别在作战服上的模样一个样。”她的指尖拂过勋章背面的刻字——“赠林骁、苏约夫妇”,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郑重。
樟木箱的底层,压着件银灰色的旧作战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胸口的位置有个焦黑的破洞。“这是你在‘启明号’最后一次出任务时穿的。”苏约拿起衣服,对着光看那破洞,“当时能量弹擦着心脏过去,你倒好,还笑着说‘差半寸就见不到明年的星蓝花了’。”
林骁的目光落在破洞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灼痛。那天他抱着受伤的苏毅骁,苏约举着能量枪掩护,三人在蚀能者的包围圈里杀出血路,作战服的破洞就是那时留下的。后来苏约用星蓝花的花茎纤维补了又补,说“这是用星星的线缝的,能挡灾”。
“后来不还是见到了?”林骁接过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而且那年的星蓝花开得特别好,你还说‘是勋章的光催的’。”
箱底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绸,是当年苏毅骁满月时,阿澈送的长命锁穗子。苏约把绸子抽出来,上面绣的星蓝花已泛成浅灰,却依旧能看出针脚的细密。“阿澈说这绸子是用星舰的隔热材料改的,水火不侵。”她笑着摇头,“结果被毅骁那小子当玩具扯断了,你还跟他急了半天。”
林骁想起那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三十九年的苏毅骁如今已是星际植物研究所的所长,鬓角有了和他相似的霜色,可每次来,还会摸着这半截红绸说:“爸当年瞪我的样子,比蚀能者还吓人。”时光兜兜转转,当年的顽童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父亲,怀里的婴儿又长成了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倒比任何史书都更清晰地记录着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