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背,手臂因持续用力而微微颤抖。有几次,工兵铲撬动的石块松脱,他整个人悬在空中,全靠单臂和工兵铲支撑,险象环生。但他始终紧握着那柄工兵铲,它此刻已不仅是工具和武器,更是他在绝境中唯一的依仗。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长长的绳索从崖顶垂下——吴战成功了!
当幽影小队最后一名成员被拉上崖顶时,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他们小心翼翼地隐蔽在崖顶的巨石后,向下望去。
黑岩城及其周边地形,在晨曦中一览无余。
只见城墙之外,看似平坦的空地上,陷阱密布,陷马坑、绊索、铁藜壕纵横交错,构成数道死亡防线。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几条通往城门的主干道地下,泥土颜色有异,显然是挖掘后又回填的痕迹,极可能埋设有类似“火药伏击”的装置。
城内,守军并未如寻常守城般密集布防在城头,而是多集中于城内几处战略要点,街道上设置了大量的鹿角、栅栏,形成了复杂的巷战格局。而在城西一片空旷场地,堆满了干燥的柴草,空气中似乎还飘来若有若无的火油味。
“火攻…”吴战喃喃道,“孙代音是想诱敌深入,然后关门放火,甚至引爆地下的火药。”
整个黑岩城,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杀阵,静待唐军入彀。
“快看那边!”赵伟突然指向城北的一片营地。那里旌旗招展,营帐数量远超白岩城本身守军,而且炊烟袅袅,显然有大量军队驻扎!
“是援军!”张文脸色发白,“孙代音按兵不动,是在等援军合围!他想内外夹击,一口吃掉我们前锋大军!”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孙代音的狡诈、寂静、陷阱、毒水、火攻伏击…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毒计!
情报获取的震撼,让幽影小队成员遍体生寒。
“必须立刻禀报大将军!”吴战斩钉截铁,“全军急速后撤!”
他们迅速沿原路下崖,过程比攀登时更加凶险匆忙。回到密林,顾不上休息,立刻向着唐军前锋预定驻扎的方向发足狂奔。
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铅。他们知道,每耽搁一刻,前锋大军就可能多一分踏入死亡陷阱的危险。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密林,接近官道时,侧翼突然响起尖锐的哨箭声!
“咻——啪!”
紧接着,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一队高句丽骑兵从林中杀出,显然早已在此设伏,截断他们的归路!
为首一员骁将,手持长枪,直指吴战等人,厉声高喝:“唐军细作,哪里走!”
阳光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照亮了林间空地,也照亮了高句丽骑兵明晃晃的刀锋和幽影小队众人疲惫而决绝的面容。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情报如何送达?幽影小队,再次陷入绝境。
吴战握紧了手中那柄陪伴他搏杀、攀岩、探路的工兵铲,眼神冰冷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