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小队瞬间熄灭火折，紧贴渠壁，屏住呼吸。吴战将工兵铲反握，铲刃朝外，做好了搏杀的准备。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两个高句丽士兵的对话，用的是生硬的汉语，似乎故意要让可能潜入的唐军听懂：
“…将军真是神机妙算，知道唐军斥候可能会找到这废渠。”
“是啊，放些死羊死狗，再加点‘料’，看他们还敢不敢乱钻。就是这味儿…真他娘的冲！”
“忍忍吧，巡逻完这趟就能换岗了。听说城里还有更厉害的‘大餐’给唐军准备着呢…”
“嘿嘿，真想看看唐军喝了下过药的水之后的样子…”
对话声和脚步声从他们藏身不远处经过，渐渐远去。显然，这是一支固定的巡逻队，而且孙代音早已料到废渠可能成为潜入路径，故意在此布下疑阵和毒源。
待声音彻底消失，吴战才低声道：“撤！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迅速沿原路退回，直到离开泄洪渠，重新呼吸到林间清冷的空气，众人才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好险…”赵伟心有余悸，“那孙代音也太毒了！”
吴战脸色凝重：“他不仅毒，而且算计极深。外围的陷阱是明枪，水中的毒是暗箭。他按兵不动，是想诱使我军轻敌冒进，踏入他布好的死亡陷阱。”
首次探查受挫，常规路径布满陷阱，隐秘通道也被设伏。距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时辰，时间紧迫。
“头儿，现在怎么办？硬闯不行，暗渠也不行。”马在岭有些焦躁。
吴战沉默片刻，抬头望向黑岩城后方那座在月光下显出朦胧轮廓的山峦。那是城东的制高点，鹰嘴崖。
“孙代音防备了地面和地下，但他的眼睛，未必能时刻盯着天上。”吴战缓缓道。
“天上？”赵伟愕然。
吴战指向鹰嘴崖：“登上那座崖，居高临下，借助晨曦微光，应可俯瞰黑岩城大半布局，其陷阱分布、兵力调动，或可尽收眼底。”
宋涛倒吸一口凉气：“头儿，那山崖陡峭如削，猿猴难攀，而且肯定有守军！”
“正因为难，所以防备可能最松。”吴战眼神锐利，“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但在目前困境下，这似乎是唯一能快速获取全局情报的方法。
山崖下，仰头望去，崖壁几乎与地面垂直，岩石光滑，只有些许裂缝和突出的石棱可供借力。
“我先上。”吴战依旧是这句话。他将绳索盘在腰间，工兵铲插在背后，开始徒手攀爬。
最初的十几丈还算顺利，但越往上，岩壁越光滑。到了一处无处着力的光板岩面，吴战停了下来。他抽出工兵铲，看准一道细微的岩缝，将铲尖用力楔入，试了试牢固程度，然后脚蹬崖壁，身体借力向上，抓住了上方一块凸起。
就这样，他用工兵铲作为额外的攀爬支点，一点点地在绝壁上开凿出一条艰难的路径。铲尖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每一次挥铲凿入岩缝，每一次借力上攀，都牵动着崖下队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