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辽西古道上,土地被晒得略微发烫,马蹄踏过,扬起阵阵干燥呛人的黄尘。那队高句丽骑兵显然任务紧急,一路催马疾驰,并未过多停留。
这给幽影小队的追踪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他们既要保持视线可及的距离,又要借助稀疏的林地、起伏的土丘隐藏行迹,避免被对方后卫的游骑发现。
吴战命令小队拉开更长的间隔,以松散的队形远远缀着。他本人和宋涛作为尖兵,利用自身卓越的目力和对地形超乎常人的敏锐,死死咬住前方那股移动的烟尘。张文则带着其余人拖后一段距离,负责清除队伍经过的痕迹,并警戒侧翼和后方。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紧贴在皮甲上,闷热难当。口鼻中呼吸的都是滚烫的空气和尘土,但没有人抱怨。他们是幽影,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忍耐与潜行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追踪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前方的骑兵队似乎放缓了速度,最终在一片有溪流经过的小树林边停了下来,看样子是饮马歇息。吴战示意宋涛停止,隐蔽在一道干涸的河床下。
“头儿,他们停了。看样子是要休整片刻。”宋涛伏在吴战身边,眯着眼观察着远处的动静,他的匕首在两只手掌之中扣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吴战点了点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那片小树林以及周围的地形。树林不大,但足以遮蔽视线。溪流对岸是一片长满灌木的缓坡,再往远看,是连绵的丘陵。
“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吴战低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提醒赶过来的队员,“但他们只是信使,可能性不大。”
他注意到那领头军官果然摘下了头盔,头盔上插着的正是一根漆黑的鸟羽,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军官走到溪边喝水,与其他士兵交谈着,举止间透着一股不同于普通边军的倨傲。
“马在岭,带两个人,从右侧绕过去,摸到树林上游,听听他们说什么,注意隐蔽,千万别暴露。”
吴战对悄无声息摸上来的马在岭吩咐道,完全是他擅长潜行窃听,是完成这种任务的不二人选。
马在岭领命,立刻带着两名最灵巧的队员,借助灌木丛的掩护,如同狸猫般向溪流上游潜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河床下热气蒸腾,队员们默默检查着武器,补充水分,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吴战则始终盯着那片树林,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如果这队骑兵只是普通的信使,那么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传递的是什么消息?如果他们也和那诡异的腰牌有关,那这趟水就更深了。
约莫一炷香后,马在岭三人安全返回,脸色都有些凝重。
“头儿,听到一些零碎的话。”马在岭压低声音,语速很快,“他们提到‘大王’、‘平壤城’、‘援军’、‘时机’……还有,那个领头的军官,抱怨了一句,说‘那些山里的家伙靠不住,仪式准备得太慢’,还说什么‘神鹰之眼’必须准时点亮……”